街上遇见他,明明是初夏,他却裹着墨绿大氅,我当时明明已察觉到不对,却被恨意蒙蔽了双眼。
突然就落泪——原来他不是不懂我的好,是太懂了,所以才要用最狠的方式,逼我断了念想。
床榻上的人瘦得脱形,玄色中衣空荡荡的,鬓角竟有了白霜——他才刚满三十,正是骑马射箭的好年纪。
太医掀开帐子冲我摇头:“毒顺着心脉散进五脏了,这半年,陛下寻遍天下神医,可……”滚烫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用这种下作的法子骗我!”
陆怀远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曾经亮如寒星的眸子里蒙着层灰雾,却在看见我时泛起细碎的光:“阿意别哭……”我摇头,发间的翡翠步摇磕在他腕骨上——那是他第一次得胜归来送我的,说 “我的阿意该戴最亮的星星”。
如今星星还在,摘星的人却要坠进永夜了。
“西山的紫藤……” 他忽然笑了,唇角染着血丝,“那年你穿月白衣裳站在花树下,人比花还要娇艳。
后来每次写信,眼前都是那个样子……”话没说完便咳嗽起来,手指凉的像冰,“再陪我去一次吧,应该……是最后一次了……”9第二日的雪比昨夜还大,轿夫抬着软轿在山路上打滑。
陆怀远靠在我肩上,呼吸声像漏了气的风箱,却非要盯着窗外:“阿意,你看那棵老松,还是和三年前一样。”
那年我们在松树下刻字,他握着我的手,在树皮上刻“陆柳同枝”,如今树皮剥落,字迹却还清晰。
到了崖顶,风卷着雪粒往脖子里灌。
陆怀远从怀里摸出个锦囊,手抖得半天掏不出东西——是那半块玉佩。
“那日看你扔了玉,我后悔得整宿睡不着。”
他把两半玉佩合在掌心,玉色因为常年贴身,竟带着暖意,“让人在崖下找了三十三天,万幸挂在了老槐树上。”
我摸着玉佩上的“永结同心”,突然想起大婚那晚,他跪在地上给我穿鞋,说:“阿意的脚这么小,以后走不动路,我背你。”
此刻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惦记着把玉佩塞进我手里:“答应我,好好活着……”雪片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盐。
他的头渐渐歪向我肩头,喉间发出极轻的“阿意”。
我抱着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