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后悔的!”
她转头看他,眼神宁静如水。
“我知道。”
“可我,不甘心。”
“我若不死,他便永远不会记得他曾欠我一个家。”
她手臂一翻,猛地将他推开,脚步一跃,身影如落叶,翻飞坠入水中。
水花炸起,一瞬白浪如练。
“叶知秋——!”
程怀恩冲进河中,拼命游潜,可水太急,她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他捞了一夜,双目赤红,直至破晓,才在下游捞起她的嫁衣残角。
那嫁衣浸血,却仍红艳如初。
他跪在岸边,颤抖地捧起那八字血书,手指攥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在那被夜风吹起的水面之下,叶知秋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山林雪夜。
她冻得浑身发抖,蜷在破布之中,那少年却脱下自己的大氅,为她裹上。
“知秋,我带你回家。”
“真的?”
她当时问。
“嗯。”
他点头,黑发贴在额前,雪落在他肩头。
“你若不嫌弃我,是庶女,是弃子,是流亡之人,我便……你便如何?”
“我便不走了。”
可如今她走了,走得决绝如焚书断简。
风起处,天边有一抹晨光透入云层,照在河面,仿佛有人在低语:“知秋,走吧。”
她眼角含泪,微微一笑:“我终于,回家了。”
6初春的细雨落在王陵的青砖上,湿润了岁月也润开了尘封百年的故事。
“这处墓志铭……字迹模糊,但看着像是……‘知秋若在,朕不称王’?”
青年史官的声音在陵寝中回荡,他低头细看那封斑驳的信函,封蜡已碎裂,似是早已被某人的指尖碾过千遍。
字迹歪斜,笔锋入石,可见落笔者心绪翻涌,非平常之态。
“将此物封存入档。”
年长总管抖了抖袖子,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此为开国帝王遗物。”
史官不解,却不敢多问。
陵室深处,一尊高大石像稳稳伫立。
帝王威仪,身着冕服,手执笏板。
奇怪的是,他身侧并无皇后之像,却独独刻了一位女子。
她不过普通衣袍,眉目清冷,不似皇室,不像贵女,却站在帝王之旁,身影盈盈如风中雪,似在凝望前方,又似永远等他回眸。
没有人记得她是谁。
史册中,她只短短一句:“镇北侯女,远嫁邻国,死于临河。”
可陵内石像,却永恒地给她留了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