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先生听得尤其认真,他摘下老花镜,又拿起那罐子反复看了看,特别是宋姜叶提到的几个地方。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他把罐子放回摊子上,对着宋姜叶点了点头。
“小姑娘说得有道理。是我看走眼了。”他语气平和,并没有因为差点买错东西而生气,反而带着点欣赏,“多谢你提醒。”
摊主一看这情况,生意黄了,但又不好发作。
古玩这行当,买定离手,打眼了只能怪自己。
人家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他也反驳不了,只能悻悻地嘟囔了几句。
“姜老先生客气了。”宋姜叶微微颔首。
姜老先生来了兴趣,笑着问:“小姑娘对古玩很有研究啊?看着年纪轻轻,眼力倒是不错。”
“略懂一点。”宋姜叶回答得很谦虚。
老爷子顿时很高兴,连忙让旁边的年轻人阿忠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里,捧出一卷画轴。
画轴在旁边一个空着的摊位桌面上缓缓展开。
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笔法恣意,墨色淋漓,意境看着很是悠远。
画上盖了好几个印章,其中一个,是朱红色的四个篆字——“国师之印”。
宋姜叶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印章上,又扫过画卷角落里那个几乎快要模糊掉的署名,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画……是她当年闲着没事画着玩的。
“小姑娘,你看这画……”老爷子带着点期待地问。
“是真的。”宋姜叶回答极快。
“真的?”老爷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就说嘛!我就觉得这画看着气韵不一般!那你觉得,我这个价钱收的,值不值?”
他报了个数字。
宋姜叶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这个价钱,放在现在这个年代买到她当年的画,那绝对是捡了个天大的漏。
她点点头:“值。”
“好好好!”老爷子高兴得捋着胡子直笑,“小姑娘真是好眼力!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实在难得!还未请教小姑娘……”
“我还有事,先走了。”宋姜叶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她得赶紧找个清静地方,把那金蟾处理了,布个聚灵阵要紧。
看着宋姜叶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老爷子捋着胡子,脸上还带着笑。
旁边的阿忠忍不住低声问:“老爷子,您就这么信她啊?她看着也太年轻了吧?万一……”
“阿忠,”老爷子打断他的话,眼神里带着点追忆,“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咱们家祠堂里挂着的那位老祖宗的画像吗?”
阿忠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刚才宋姜叶的样子,清清冷冷的,眼神平静得不像个年轻人……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
“而且,她刚才说那花瓶的毛病,还有这画,都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老爷子摇摇头,“这是遇上高人了。可惜,忘了问人家名字。罢了罢了,也是缘分。”
……
明德医院,单人病房里。
宋业明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眼前还有点花。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车祸发生前的画面猛地冲进他脑子里——方向盘怎么打都不听使唤,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车头撞上墙壁那一下剧烈的震动……
他心里头一阵阵发毛,一股子后怕涌上来,还有点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
“业明,你醒了?”
姜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
宋业明费力地转过头,看到姜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圈还有些红。
“我……我这是在哪儿?”他的声音有点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