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磨旁的星光1995年冬·周家豆腐坊“咔嚓——”第一声脆响穿透雪夜时,小川正趴在磨盘上数星星。
石磨的齿纹突然卡住,像被冻住的老水车。
姥爷的手悬在半空,掌心还粘着未干的豆浆,浑浊的眼睛倒映着石磨的裂痕。
“爹?”
母亲的水蓝色旗袍蹭过卤水缸,鬓角的钥匙发卡泛着寒光。
姥爷没应声,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呕出半口黑血。
血珠砸在磨盘上,洇开的形状竟与石磨的裂痕重叠。
小川打了个寒颤。
今晚的月光格外刺眼,照得石磨上的冰棱泛着诡异的银辉。
他记得姥爷说过,石磨是周家的“命根子”,每道齿纹都是用凿子蘸着血水刻出来的。
“老周头!”
邻居王婶撞开院门时,石磨突然发出**“嗡——”**的低鸣。
缸里的豆浆开始凝结,白色浮沫翻涌成雪花形状。
小川揉揉眼睛,看见浮沫中央浮起个模糊的人脸,轮廓竟与姥爷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作孽啊!”
**王婶的围裙兜着半把纸钱,“你家石磨要成精了!”
母亲尖叫着后退,高跟鞋踩碎地上的冰碴。
姥爷突然笑了,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磨盘裂了......该还债了。”
灵堂·午夜白灯笼在北风中摇晃,把棺材上的“奠”字映得忽明忽暗。
得忽明忽暗。
小川缩在角落,看着哥哥林阳把姥爷的酒壶摔在石磨上。
壶嘴崩掉的碎片划伤他手背,血珠滴在“周氏豆腐坊”的铜牌上。
**“哭什么?”
**林阳的喉结滚动,后颈的烫伤疤痕泛着红光,“他早该死了。”
小川攥紧姥爷的围裙角,上面还沾着花椒粒。
三天前姥爷教他磨豆浆时,说这围裙是姥姥留给他的定情信物。
“啪!”
母亲的耳光在灵堂炸响。
她的真丝手套沾满香灰,指着林阳吼道:“你弟弟还在!”
林阳冷笑,从口袋里掏出张诊断单:“矽肺晚期,拖了三年才治,他自己找死!”
诊断单飘落在小川脚边,“1992年”的日期被泪水晕开。
小川想起三年前姥爷总说“老寒腿”,每晚都用烧酒擦膝盖。
“哐当——”灵堂的门被撞开,风雪裹着纸钱灌进来。
小川看见父亲的工友老陈站在门口,警服上沾着雪粒。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