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宝三文棠的女频言情小说《捞尸人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枸杞就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其实叔公说得对,我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因为我身上没有带一件对付脏东西的家伙事,待在这里也是一个拖油瓶,可我就是不想离开叔公,哪怕就是死,我也想帮叔公一点什么。察觉到我并不打算离开以后,叔公碎碎念骂了一句,然后摇着铃铛,让两个纸人过来保护我了。控制纸人的本事,叔公之前教过我,只是那个时候,我对捞尸并不怎么感兴趣。想着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整天就开始和尸体打交道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可经过了今天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一个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家伙。要是我厉害一点的话,叔公这么大年纪,是不是就不用和邪祟拼命了,金兰奶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所以,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我一定把学习的那股子劲全都拿去钻研捞尸。身为一个...
《捞尸人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其实叔公说得对,我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
因为我身上没有带一件对付脏东西的家伙事,待在这里也是一个拖油瓶,可我就是不想离开叔公,哪怕就是死,我也想帮叔公一点什么。
察觉到我并不打算离开以后,叔公碎碎念骂了一句,然后摇着铃铛,让两个纸人过来保护我了。
控制纸人的本事,叔公之前教过我,只是那个时候,我对捞尸并不怎么感兴趣。
想着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整天就开始和尸体打交道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经过了今天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一个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家伙。
要是我厉害一点的话,叔公这么大年纪,是不是就不用和邪祟拼命了,金兰奶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所以,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我一定把学习的那股子劲全都拿去钻研捞尸。
身为一个16岁就能够保送大学的聪明人来说,我并不觉得学习这些东西会有多难。
我这边才下定决心,叔公那边就开始对着竹林中摇铃铛了。
纸人听到了铃铛声以后,全都成一字站在叔公的身边。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到叔公摆出这么严肃的脸,哪怕之前捞死倒的时候,叔公也没这么严阵以待。
其实也对,这个脏东西,能在叔公的眼皮子底下弄走爷爷的尸体,再杀了金兰奶奶,就已经说明了,这个脏东西就不是叔公能够轻易对付的。
要不然的话,叔公也不会一来,就让我赶紧滚回去。
我猜测叔公有很大可能会斗不过这个脏东西。
头顶这该死的雨还在下,就在我和叔公屏气凝神的盯着竹林的时候。
一阵寒风卷起一大片落地的竹叶朝着叔公的方向刮去。
与此同时,风中还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次的笑声不同以往,更加的诡异且渗人,而且这声音就像是可以叠加一样,明明耳朵听到的是一阵笑声,而在鼓膜中却变成好多声笑声了。
越来越多的笑声,简直就让人抓狂。
就连叔公还有我身边的纸人脸上,都出现诡异扭曲的笑脸。
发现纸人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以后,叔公立马抬起双掌,非常利落的朝着自己的耳朵拍去。
他的耳朵流出两道鲜红的血液,同时,那些纸人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恢复了平日里的呆滞和古板。
这一简单的交锋,叔公虽然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但是他选择用的方法,非常的取巧。
和我用痛觉打断笑声的方法不同,叔公直接选择弄碎了鼓膜。
是啊,听不见笑声,就不会被笑声影响了啊。
而且只要他鼓膜碎了,那后续的笑声也不会继续影响叔公了。
我不禁被叔公的反应给折服。
这只脏东西最难处理的不就是它那诡异又会影响人的笑声了吗?
一直盯着叔公看,我差点忘了,自己也在那笑声的攻击范围内,感受到自己要开始住不住想要发笑的时候,我有样学样的跟着叔公把鼓膜给击碎了。
只不过我用的力气没有叔公那么精巧,弄碎鼓膜的时候,我双手震动的力量再用力一点,就会损伤到大脑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就在我刚处理完笑声的影响时,远处的竹林中走出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家伙浑身都被包裹在一张硕大的熊皮内,佝偻着身子,看上去还没有一旁刚刚破土没多久的竹子高。
他手上扶着一根骨头制成的权杖。
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用人的脊髓骨做的。
熊皮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在熊皮的脑袋边上,还有一颗似人的脑袋,只不过那颗脑袋上面戴着一张面具。
那是一张极其诡异的笑脸,眉眼和嘴角都弯成了夸张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盯的有些久了,鼓膜破碎后的我居然有点想要发笑。
“不行,那张笑脸不能看太久!不然的话,和听到笑声应该是一个结果。”
在那个矮小奇怪的家伙的肩膀上,还有一具我熟悉的尸体,那尸体泡的发肿的如同白馒头似的,只一眼,我就知道,那是我爷爷的尸体。
“爷爷?它带走我爷爷的尸体做什么?”
远处的叔公也皱着眉头,看来他也没搞懂远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叔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应该在说着什么,只不过我的鼓膜被击碎了,完全听不到叔公在说什么。
相信叔公也忘了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试着跟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家伙沟通。
那家伙的脸藏在面具后面,就算真的说了什么,我和叔公也不会知道。
因此,这场无声的沟通仅在几秒钟结束了。
乌黑的云层中突然窜出一条雷龙,照亮了漆黑的天空,叔公和那个披着熊皮的家伙,在雷光穿过天空的那一刹那开始了交锋。
叔公的手上拎着桃木剑,而对面的那个家伙则用手上的脊髓骨权杖抵挡攻击。
与此同时,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好多面染着血的旗幡,旗幡无风自动的漂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看到这幡的一刹那,叔公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因为他和我都在同一时间认出了这古怪幡。
“招魂幡!”
叔公和我同时念出了这玩意儿的名字,这玩意儿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在《志怪经》里面有记载,需要用非常多的极阴的灵魂才能炼制的法器。
这玩意儿只要出现,就几乎可以断定对面的这个家伙不是脏东西了,藏在那面具后面的家伙,是个人!
而且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然的话,没道理他手上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招魂幡开始围着叔公开始了转动,因为这种东西只在树上见过,所以叔公应付起来也非常的吃力。
仅仅一个照面的时间,叔公的手臂就被砍下了一条,他的脚更是开始不断的冒着大量的鲜血。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快太快,没有人看清,叔公就负了重伤,已经断了一条手臂。
就在我为叔公捏一把汗的时候,叔公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和被那笑脸影响的笑容不同,这个笑,绝对是叔公发自内心的。
下一秒,叔公从胸口处,取出了一面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铜锣,那铜锣上面甚至还挂着绿锈,叔公用断手的血液全都抹在了铜锣上,然后用脑袋重重的敲在铜锣上......
时间紧迫,我手上的动作非常麻利,很快就脱的适合游泳了。
可还没等我一头扎进河水中,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觉突兀地击中了我的后脑勺,然后迅速的朝着四周蔓延。
这股痛觉以至于让我怀疑我的后脑勺是不是被人敲的骨裂了。
原本我作势要跳水的动作一滞,立马抱着疼痛不已的后脑勺蹲在了地上,不断地揉搓着散发痛觉的地方。
那里居然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又红又肿,就在我涕泪横流着准备骂人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
“兔崽子!没看到河里的龙王爷在生气吗?你这个时候下河找死啊!”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我‘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叔公!”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人一脸严肃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胡子不断滴着水珠,手上拎着一根烟杆,烟杆金属锅的那一头甚至还沾染了一些鲜血。
也是看到烟杆,我才觉得刚刚那一阵疼痛有些熟悉。
“叔公!你干嘛这么用力的打我啊,你比唐僧还牛,没念紧箍咒,我的头就要被你给弄的裂开了。”
我一边揉着后脑勺的红肿,一边眼里沁着泪水抱怨。
可我还没等来叔公的道歉,就又被叔公在红肿的脑袋瓜上拍了一巴掌。
“老子再不一烟杆给你敲醒,你都要跳到河里送死了。”
叔公瞥了我一眼冷哼道:“都让你乖乖待在家里了,非要跟出来添麻烦!尸油拿去抹脑袋,记得涂匀一点,别等到化脓了又过来找我抱怨。”
说完这句话,叔公丢了一个黑色的瓷瓶给我,然后大跨步的朝着河边走去。
我一脸懵的站到了人群堆里,抠出黑色瓷瓶里的和猪油一样雪白雪白的尸油往自己的伤口上抹。
这玩意儿是叔公从尸体身上提取出来的,对伤口愈合有很大的好处,可这玩意儿非常珍贵,我从没见过叔公舍得拿出来用,他这次倒是不小气了。
“嘶~”
裹满尸油的手指才接触到伤口,我就痛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正是这一阵痛觉,才让我从刚刚有些发懵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我看着不远处盯着河面看的叔公,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叔公不是吊挂在河上抱着尸体,然后一阵巨大的雷声响起,绑住叔公的安全绳连带着一棵歪脖子树一起掉进了河水中吗?!
他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河岸边了,还站在我身后给了我一烟杆?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还是为了去救掉进河里的叔公,才脱的这么利索的呢。
我一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用尸油处理脑袋上的大包。
把尸油均匀涂抹在伤口上以后,脑大包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汉子都忍不住感叹出声。
“小子,你叔公给你的东西还真管用,那么大一个包,居然消肿的这么快!难怪别人愿意花大价钱找你叔公捞尸了,看来他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啊。”
听到声音,我扭头朝着那人看去,他的脸让我觉得很熟悉。
我挠着脑袋,总算想起就是这个家伙之前喊我小兔崽子,还让我快点滚回家,我对他有印象,这人不坏,就是说话直了点,让人听着不舒服。
“叔,我叔公不是在河底吗?怎么一下子跑到河岸上来了,那个时候一阵轰天雷响起,咱们身后的那棵歪脖子树......”
还没等我说完,那个汉子就侧过身子,露出了藏在众人身后的那棵歪脖子树。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头顶的雨点有点小,因为大部分雨水都被这棵歪脖子树给挡住了。
“歪脖子咋了?小子,说到轰天雷响起的时候,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
那个汉子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在我旁边转悠着说。
“那时候,你小子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突然从拉绳子的队伍中跑到河边,趴在河边那里看了一会,就突然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河,要不是我们拽绳子的速度快了些,把你叔公拉上来,你都要跳进那吃人的大河里了,真吓人哩!”
听完汉子的话,我突然意识到叔公打我是有原因的了。
虽然这个汉子表达的能力很差,但是我听了几句话,我就明白了,我刚刚是被邪祟给蒙了眼了!
该死的,之前听那个蓑衣老太太的描述,我就该猜到,这河里的事死倒,可我居然粗心大意的忘记在和这种邪门东西打交道之前抹牛眼泪了。
也就是说,自打那声轰天雷之后,我见到的所有的画面,全是邪祟蒙了眼,想让我看见的。
要是我之前跳下河的话,那十有八九是上不了岸了。
用叔公教导的话来说:“这个死倒很凶!”
现在想想,难怪叔公会这么用力揍我一下,被邪祟蒙了眼的话,不被人强行打断,是很难从类似中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
当然了,这其中肯定是掺杂了一点私人恩怨的。
因为只单单打断幻象,完全用不着这么大的力气。
我严重怀疑叔公是趁机教训我没有好好记住他的话,才用这么大力气的。
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以后,我闭上双眼,在自己的眼皮子上抹了流眼泪。
因为是下雨天,要担心牛眼泪会被雨水冲刷干净,所以我是用手挡住额头再抹的。
等到抹完以后,我眼前的景象瞬间就和刚刚黑漆漆的天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四周的光亮了一些。
除了天空的变化,几个汉子,还有身边的景物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歪脖子树附近游荡着一股浓郁的黑气,甚至于我身边的几个大汉身边,全都缠绕着一股看得见,摸不着的黑色雾气。
看到雾气的那一霎那,我就立马想到了叔公之前提到的煞。
这些黑色如同云雾的东西,就是我们捞尸人嘴里经常提到的煞气!
能制造出这么浓烈煞气的死倒,那就不能用凶来形容了,看来这次要捞的这具尸体,相当不简单啊。
在知道被捞上来的死倒就是为我替死的爷爷以后,我立马从温暖的水缸中钻了出来。
顾不上还在滴水的身体,我小跑着朝着门外走去。
跑到走廊上,一股寒风刮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我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裤子。
可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太多了,踉踉跄跄的朝着里屋跑去。
令我感到比较意外的是叔公和金兰奶奶都不在里屋内,我站在房门口大声呼唤着他们。
“叔公!奶奶!我已经知道爷爷的事情了!”
哪怕我绕着里屋边跑边喊了好几圈,都没有得到他们俩的回应。
意识到屋子里暂时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以后,我朝着仓库走去。
爷爷是为了我死的,他一个人躺在棺材里多孤单啊......
我要去陪陪他,不,是我想去陪陪他。
这时候,我好像明白了叔公其实好几次都暗示过我,这个死倒是非常重要的人。
不论是对叔公,还是对我来说。
才走到仓库,我就发现这里好像有人来过,门口两个弯着腰的纸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仓库大门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摆在地上的香烛全都倒在了地上,所有放在仓库内的棺材,棺材盖全都掉在了地上。
周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比外面的乌云还要黑的多的多。
明明附近的风很小,可海龙王雕像旁边的一对香烛却被吹的忽明忽暗。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用手挑弄烛芯一样。
之前放着爷爷的红色棺材直挺挺的掉在了地上,棺材板就这么耷拉在棺材边,要知道,我把爷爷的尸体放进去以后,可是关上了棺材板的啊!
而且叔公交代过我,棺材最忌讳的直接放在地上。
棺不落地,落地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也不知道是我只穿了一条裤衩被冻到的原因,还是什么缘故,我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叔公?”
“金兰奶奶?”
我一连喊了两个人的称呼,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最后我甚至还喊了一声:“爷爷?”
可寂静的仓库除了被吹得‘吱呀’响的窗户外,任是没有半个声音回应我。
就在我诧异这里的情况的时候,我在一个灰暗的角落里突然看到了一缕银色的头发。
那银白色的头发让我感到一阵熟悉。
“金兰奶奶!”这时候我也顾不上仓库的古怪情况了,小跑着朝着那缕银色头发靠近。
我才靠近金兰奶奶一些,就突然听到了远处的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那笑声似哭,似野兽嚎叫,又似野猫发情的声音。
听得让人又心悸,又毛骨悚然。
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金兰奶奶的安危,除了觉得那笑声古怪以外,并没有想太多。
“金兰奶奶!”
我才抱起地上的金兰奶奶,把她翻过身来,下一秒我整个人就愣住了。
金兰奶奶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非常渗人的笑容,她灰白色的瞳孔眯缝成一道月牙,嘴角弯起一道夸张的弧度,露出一嘴没有剩下的几颗牙齿,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一样。
只是那眼睛中,失去了神采,身体直挺挺的,就像是死去了很久似的,我把手指凑到金兰奶奶的鼻子边上,居然没有了一点呼吸......
“死......死了?不......不可能!”
我挠着脑袋有些不敢相信,金兰奶奶在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呢!?
有叔公在的情况下,金兰奶奶,怎么可能死,而且还是死的这么诡异!
“叔公,叔公,你在哪里!”
我抱着金兰奶奶的尸体,朝着周围喊了几声。
意识到叔公可能不在这个地方了,我把金兰奶奶的尸体抱起,扛在了肩上。
我的双眼赤红着,心里满是怒火。
“该死的,绝对是刚刚那阵古怪的笑声!”
要知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想起来自己除了叔公以外,还有两位非常重要的人,可怎么等我想起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了!?
眼前的事实让我无法接受,我的双拳紧紧攥着,等走到原本安葬爷爷的红色棺材边上时,我发现我的手掌似乎攥拳的太用力了,指甲把手心抠的满是鲜血。
我的眼睛朝着那口红色的棺材瞟去,那里面和我想的一样,空空荡荡的,爷爷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叔公,消失的尸体,死去的奶奶。
所有的一切都彷佛让我的大脑宕机。
我踉踉跄跄的背着金兰奶奶的尸体朝着仓库的后门走去。
那边,刚刚就是传出诡异笑声的地方。
仓库后面是一片荒芜的林地。
由于捞尸人在村子里不受待见,所以我们的房子也建在非常偏僻的地方。
原本从不打开的仓库后门,就这么洞开着。
风不断的朝着后面灌进来,我盯着后门外面的林地。
那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散落的落叶。
厚厚的落叶上有一行非常清晰的脚印,一直朝着远方蔓延出去。
地上的脚印是叔公的,还是那个发出古怪笑声的家伙留下来的我并不清楚,但我此时只想弄清楚,我洗一个澡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肩膀上的金兰奶奶扛着放在了一旁的黑色棺材里,然后抚着她粗糙的银白色头发说道:“奶奶,孙儿不孝,没有和叔公学好捞尸的本事,在这种时候居然保护不了您,但您放心,孙儿一定会拼上性命把那个害死您的家伙给抓过来,然后到您的坟前磕头!”
说完,我用手摸在奶奶的脸上,试图帮她合上双眼,可反复了好几次,奶奶还是保持着诡异的笑脸,死不瞑目!
我赤红着双眼,把奶奶轻轻放在了棺材内,盖好棺材板后,我披上了蓑衣,朝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让我的奶奶死不瞑目!不论是邪祟,还是人,你都该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一头冲进雨幕中,毛毛细雨打在我的脸上,一时间,我也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快要把我的理智给吞噬了。
“要冷静!要冷静!”
情急之时,我想到叔公告诫我的话,不论遇到多么古怪的事情,捞尸人都要保持冷静。
可叔公从没告诉我遇到冷静不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看着地上朝着后山蔓延出去的脚印,我仰天朝着贼老天吼道:“叔公......我现在完全冷静不下来啊!”
叔公的骂声一直持续了很久。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那中气十足的一声怒骂并不觉得心烦,相反,我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还能骂人,应该问题不大。
我心里这么想着,挖出一大块尸油也往叔公的耳朵送去。
很快,叔公也恢复了听力,我爷俩总算是能够正常对话了......
叔公在恢复了一些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的,给我把裤子穿上啊,你是觉得叔公很好看是吗?!”
我看了一眼,憋住笑,蹲下身子帮叔公穿好了裤子。
一个成年人在晚辈心中的最后一丝威严,在我帮叔公找尸油的那一刻崩塌了。
其实我很想问叔公为什么这么喜欢把东西藏在兜裆这种地方,可碍于叔公的颜面,我最终还是把这句话憋回了肚子。
我怕到时候问出来,叔公拼着伤口崩裂也要把我给揍死......
尸油和想象中的一样不够用。
尽管叔公现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生气,应该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身上的伤口看上去还是十分的渗人。
特别是那只握住铜锣的手臂,还有那条被砍下来的断手。
叔公握住铜锣的手臂就像是被烧焦的木炭一样,呈现灰褐色,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哪怕是尸油涂在上面,也没有一丝恢复的意思。
一旁的叔公也是叹了口气,让我不要浪费尸油。
至于断手,那也是没有可能在接回去的。
也就是说,叔公现在已经是一个双手废掉的残疾人了。
继续捞尸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的注意点并不在这里,我只是想着叔公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先回家,我在家里还有一点尸油,到时候擦在身上看看能恢复多少。”
叔公指着我破裂开,说话漏风的嘴问道:“对自己这么狠啊,疼不疼?”
说着,他用自己如同烧焦了一样的干枯手指,从小黑瓷罐中挖出尸油涂在我破开一大半的脸上。
“多俊的一张脸啊,可惜咯......”叔公拍着我的肩膀让我背他起来,还碎碎念着:“没事,到时候你要是娶不到媳妇,叔公花200块帮你相一个,这年头,叔公就不信还有钱办不了的事情。”
叔公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并不算安慰,因为他伤的真的很重很重。
不过这时候的我也不明白这个年代的200块钱有多少购买力。
也是我后来出了村才知道,200块都够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外加收音机,手表了。
有了这些东西,别说是在农村里找个媳妇,就是在城市里都能相一个上好的小媳妇了。
我本想先把叔公抱回去,再来收拾地上的这些东西。
毕竟那些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些破烂,哪有叔公的命重要。
可叔公却吹胡子瞪眼骂道:“臭小子,叔公还使唤不了你了是吧!别看我变成了这样,我揍你还是足够的!”
嘴上还骂着人,他仅剩的那条手就在身上找烟杆了。
看着拿烟杆都拿不稳的叔公,我的心里一酸,还是依着他的要求,先在地上收拾那些看上去就是破烂的东西了。
“先去拿那个熊皮子,那玩意儿是好东西,以后你除了洗澡,必须每时每刻都穿在身上!”
叔公用仅剩的破手端着烟杆子,一边吐烟圈,一边交代着:“还有那根脊髓骨做的拐杖,那玩意儿也是好东西,留着给你用了。”
不得不说,那个怪人的爆率还是挺高的,逃跑的时候掉了好几件装备。
画着古怪图案的符箓还有十几张,叔公眯缝着眼睛,没看出符箓的用途,只是交代我好好收好。
至于桃木剑,铜镜,还有铜锣,则是又被叔公放在习惯性的地方了。
桃木剑背在身上,铜镜绑在腰间,那面最古怪的铜锣则是依旧被叔公揣在胸口。
其实看叔公用完这面铜锣后的惨状,我都想趁着叔公睡着的时候,把那面铜锣给丢掉的。
毕竟这玩意儿用起来太邪门了,我真的很怕叔公再用一次,就这么嗝屁了。
收拾完地上的残局以后,我背着叔公的残躯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今天不但爷爷死了,金兰奶奶也死了。
回到家后,我拿出洗澡水缸旁边的尸油,本打算帮叔公擦拭其他受伤的伤口,可叔公却叹着气说。
“别在我这种老头子身上浪费好东西了,尸油就剩这么些了,你留着用吧,我都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捞尸是捞不成了,看来以后,要靠你来养我老头子了。”
叔公说着,没有了往日里长辈的气焰。
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似乎对他来说,那一口旱烟的疗效,比我手上的尸油还管用。
“叔公,您少抽点烟......”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叔公吹胡子瞪眼准备骂人了,见状,我一溜烟朝着仓库的方向跑走了。
叔公身上的伤势太严重了,所以等他帮奶奶料理后事,已经不太可能了。
金兰奶奶明明才死没多久,可这一会儿,身上已经长出一块块尸斑。
这次我没有试图帮金兰奶奶脸上那诡异的笑脸抚平,而是用小刀割开手心对准金兰奶奶的尸体发誓。
“奶奶,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既没有把爷爷的尸体抢回来,也没有给您报仇,我学到的本事还是太少了,但是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您报仇的,那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家伙,三年之内我要是没有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您,老天爷就天打五雷轰给我收走吧,这种没用的晚辈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叔公待在我的身后静静的听着,他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然后指挥着我帮奶奶操办丧事。
整个流程虽然很复杂,但我听得相当认真。
自打爷爷还有金兰奶奶出了事以后,我就已经打算在捞尸人这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多学点本事,我是没有可能替这两位报仇的。
而且我不是说说而已的那种人,要是三年之内,我没能提着那家伙的脑袋来给奶奶吊唁,我绝对会自尽在奶奶的坟前。
这是承诺,也是决心!
“宝三,你被邪祟下了咒,从此以后做不了正常人了”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嘴里叼着一张皱巴巴的符箓,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拖出一具泡的发白的尸体。
他那双浑浊发灰的眼珠子盯着我认真说道。
“正常人的路子你是走不了了,从今天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捞尸吧,好歹能混口死人饭吃,至于你体内的咒......总会有办法的。”
“好的,叔公。”
说着,我从叔公手里接过一块泡的发白,如同白馒头一样的死人肉大快朵颐。
我咂吧了下嘴里的滋味。
心中不由感慨道:“这是我吃过最香的一块肉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变的不得不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了,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吃这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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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三,你要记住,我们捞尸人有三不捞,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捞三次捞不上的不捞。”
叔公的声音和他的年纪差不多,老态龙钟的,搭配上这闷热烦躁的天气,简直就叫人昏昏欲睡。
就在我即将被瞌睡扯进梦乡的时候,叔公的声音一顿,两声轻咳在我耳边响起。
“咳咳。”
听到咳嗽声的那一刻,我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有些愧疚的看了叔公一眼。
见叔公没说什么,只是吧嗒吧嗒的嘬着他手上嘬不出东西的烟杆。
我非常熟练的从桌子上的烟袋中取出一些烟丝往烟杆上的金属锅填满了烟丝,然后划亮火柴帮叔公点燃烟丝。
袅袅白烟在金属锅上升腾,火星在烟丝上亮起的那一刻,叔公猛地吸了一口,朝着屋外堆积满乌云的天空中吐了一嘴白烟,他才淡淡说道。
“自己去祖师爷灵位前领三十下藤条,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我教你捞尸本事的时候,不许打瞌睡。”
“叔公......”我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下,可叔公油盐不进的闭上了眼睛,右手扶额道:“还想吃晚饭的话,就去领罚。”
“好......”
看来这次叔公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毕竟我领过最多的一次罚,就是十下藤条。
我走到客厅中央的八仙桌面前,从一块块竖立在桌上的黑色灵牌背后取出一根细细的藤条。
瞥了一眼藤条上面的血渍,又看了一眼被灵位供奉在最中间的海龙王。
我摇了摇头,心想着藤条今天又要多几分新的颜色了。
“捞尸人的三条规矩,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死律,你这小子倒是喜欢耍滑头,但今天三十下,要让我听到响。”
叔公在我背后冷哼了一声。
自知道躲不过去,我只能握紧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身上。
不一会,我的身上就多了很多的血痕,藤条上也多了新的红色。
“叔公......好疼。”
“疼就记得住了。”
“可叔公,你每天都说这三句话哇,我都听了几千遍......”
我的声音在叔公严厉的眼神中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甚至声若蚊蝇。
叔公提着烟杆,朝我走来,用烟杆金属锅的那一头重重的敲了下我的脑袋。
“蠢材!你现在嫌烦的东西,很有可能在未来救你的命,捞尸人这一条路,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揉着被敲肿的脑袋,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叔公,见他一直盯着头顶上翻腾的乌云抽旱烟,我本想趁机溜走,可却被叔公一把揪住了领子。
“宝三,你一天天说叔公念叨的你耳朵起茧子了,那叔公接下来问你一件事情,你要答得上来,叔公不但不罚你了,晚上还给你吃白肉。”
一听到白肉,我脸上的不情愿一扫而空,拍着胸脯给叔公作保证:“放心吧,叔公,你的那些捞尸的本事,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叔公耐人寻味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嘬了口烟杆,吐出一口白烟后,他才不疾不徐的问。
“宝三,河里发大洪水,有一个小女孩,一个老人,一个妇女,三个人全都落在了水中,只要你救下一个人,其余两个人就会死的话,那你会救谁?”
这个问题很刁钻,我很讨厌做选择,特别是用别人的生命做选择,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一个自认为是比较合理的答案。
“叔公,我救小孩,因为救她的话,她往后能活的时间最久。”
唉......
叔公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抬起烟杆就朝着我的脑袋砸下。
“蠢材,谁也不能救,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都说了是发大洪水,捞尸人的水性再好,能好的过发脾气的龙王爷?”
叔公气的差点没把下巴上一小撮胡子给揪下来。
说实话,我完全不懂叔公这么生气的原因,大不了我下次看见了,谁也不救,那不就行了吗?
尽管叔公很生气,但还是在晚饭中安排了白肉。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肉,我叔公每次捞尸以后,手里就会多一块这样的肉。
我每次问他这肉怎么取出来的,可叔公总是摇头告诉我:“等你以后自己捞尸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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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准备晚饭的期间,酝酿了一天的大雨总算是倒了下来。
天空中的雨水就像是开闸后的水坝,冲的瓦房叮咚作响。
原本夯实的土地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浑浊,泥泞,周围很快就积起一个个黄色的小水洼。
饭桌上。
我的面前摆放着的是香灰,纸钱,蚕豆和米饭,还有一碗白肉。
虽然这些东西看着非常没有食欲,但是只要混合一下,我就能一口气吃下好多。
把香灰和纸钱拌进米饭还有蚕豆里,再夹一口白肉吃。
啧啧啧,别提多美了!
自打被邪祟下了咒以后,我就好这么一口。
正常的吃食,我基本上吃一小口就要吐,米饭不加上纸钱还有香灰一起吃,我会感觉在嚼一嘴的沙子。
叔公的饭食就比我差得多了,他右脚搭在板凳上,眯着眼嘬一小盅白酒,然后就着花生米和猪耳朵,吧唧吧唧的吃着。
说实话,叔公的吃相很差,而且他不论做什么事情,身上总喜欢绑着一把桃木剑和一块破破烂烂的铜镜。
就在我们爷俩吃饭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
一个穿着蓑衣,浑身淋的湿漉漉的老妇人毫无预兆的跑了进来。
她浑身滴着水,看到叔公就跪了下来。
“文棠,我家男人他......他死在塘里了,尸体是竖着的......你能不能想点办法,去把他的尸体捞上来啊。”
我看了一眼屋外倾盆的大雨,想到了叔公曾经交代我,捞尸人的三不捞。
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捞三次捞不上的不捞。
好家伙,这三条死律都占了两条了,外面这么大雨很有可能也会凑齐第三条。
我本以为以叔公的性子会大骂这个老妇人一通,然后把她轰出家门,继续吃饭的。
可我叔公则是看了一眼屋外如同噬人猛兽般翻腾的乌云,翻身下桌,快步走到屋内,穿上一件蓑衣,就要往外走。
“叔公!”
“待在家里,别乱跑!”
丢下这句话,叔公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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