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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 全集

在下必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祝我?”温澜看着在淡绿色的船蓬阴影中晃动着的火红色玉印,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您都伤成这样了,难道想与我分开入京?“并且,以定远侯府这种级别的任务,我应该在高阶色级的督察中进行,难道不是您负责吗?”“是我负责,只不过......”林清让藏起一抹苦涩,笑道,“我都伤成这样了,经不起急流,与我一道入京很慢的。你此时应该很想立刻出现在京中吧?“待到下一个港口,你可以买一艘皮舡先入京,那样更快。”温澜沉默,她的确很想下一瞬就出现在京中。如果荀应淮的死已成定局,那她一定要保下魏承——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爱人的遗言,最后伤害的是她的师长。劲瘦的手握住摇晃着的红玉。温澜拿走玉印,不再看向林清让,低声道:“我先送您到有人接应的港口,看到您平安后...

主角:温澜林清   更新:2025-05-09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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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澜林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 全集》,由网络作家“在下必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祝我?”温澜看着在淡绿色的船蓬阴影中晃动着的火红色玉印,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您都伤成这样了,难道想与我分开入京?“并且,以定远侯府这种级别的任务,我应该在高阶色级的督察中进行,难道不是您负责吗?”“是我负责,只不过......”林清让藏起一抹苦涩,笑道,“我都伤成这样了,经不起急流,与我一道入京很慢的。你此时应该很想立刻出现在京中吧?“待到下一个港口,你可以买一艘皮舡先入京,那样更快。”温澜沉默,她的确很想下一瞬就出现在京中。如果荀应淮的死已成定局,那她一定要保下魏承——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爱人的遗言,最后伤害的是她的师长。劲瘦的手握住摇晃着的红玉。温澜拿走玉印,不再看向林清让,低声道:“我先送您到有人接应的港口,看到您平安后...

《双面女神探之大嬴诡案录 全集》精彩片段

“祝我?”
温澜看着在淡绿色的船蓬阴影中晃动着的火红色玉印,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您都伤成这样了,难道想与我分开入京?
“并且,以定远侯府这种级别的任务,我应该在高阶色级的督察中进行,难道不是您负责吗?”
“是我负责,只不过......”林清让藏起一抹苦涩,笑道,“我都伤成这样了,经不起急流,与我一道入京很慢的。你此时应该很想立刻出现在京中吧?
“待到下一个港口,你可以买一艘皮舡先入京,那样更快。”
温澜沉默,她的确很想下一瞬就出现在京中。
如果荀应淮的死已成定局,那她一定要保下魏承——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爱人的遗言,最后伤害的是她的师长。
劲瘦的手握住摇晃着的红玉。
温澜拿走玉印,不再看向林清让,低声道:“我先送您到有人接应的港口,看到您平安后,再买皮舡自己走。”
说完,她便退回身体,握上船杆。
林清让笑了笑,看着温澜退出船篷的背影,玩笑道:“表妹可还记得我是黛色?不会有事的,就把我放在下个港口就好,你带着江童走,进京找......”
“不行。”
温澜拒绝的很果断,她道:“您如今身上有三四处致命伤,失血过多,又不知都中了什么毒,连那神奇的药丸也只剩最后一颗了。我刚救下您,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她撑杆让船前行,询问着:“黛色级至少会配七八名组员吧?您的组员在哪里?”
林清让仰头望着灰蒙蒙的船篷,碎冰般的瞳孔变得暗沉,他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意识在一刹之间变得迷离。
“他们啊......”
林清让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心惊,似是暗暗带着哭腔。
温澜转回身看他,奈何又是满目的暗绿色船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他压着嗓音说:“他们都死了。”
林清让虚弱的合上眼睛,在视线虚无的黑暗里,他好像看到了那些曾经一直陪伴他的人。
他们坐在月影廊下,推杯换盏,嬉闹喧嚣——忽地,又变成那些人或英勇、或孤傲、或恋恋不舍的赴死的样子。
船身摇动,林清让彻底撑不住身上的伤痛,在一浪击来时,他抓紧船身却还是摔倒在地。
撞击令他的心口猝不及防地搅起一阵刀搅般的剧痛,血腥气刺激得食管抽搐,他连掩饰都来不及就喷出一口血。
温澜见状,手臂一举,奋力将船杆深深地扎稳在江泥深处,反手把船绳套上船杆,钻入船篷中。
她连点林清让身上几处关键穴位,然后才托起他的脸,轻轻拍打,唤着:“林清让,醒醒!”
林清让毫无反应,温澜摸出他的药,打开瓶塞后,又有点不敢喂。
她想,如果他没有能接应的人,那她就得带他入京,即便是不睡觉不吃饭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现在吃了最后一颗,接下来怎么办?
再者,这药是两个时辰前刚吃的,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再吃一丸吗?
不知为何,温澜看着林清让一只眼睛上还染着血迹的样子,不禁想起他在厢房里跟她说——
“我以为,我是真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温澜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憋闷。
“都离开財峰山了,你为什么要松这口气?”
温澜扶起林清让,一掌平摊按在他的心口,另一手伸出两指压在他的颈部的主脉上,气息一沉,运转内力。
天气渐渐转阴,江风愈急,时不时就推来一股急流打在这艘小舟上。
逆流而立的船杆稳稳地拖着船身,使其只能受到水流振幅,却不会被浪潮拖走。
林清让觉得心脉处刀搅般的剧痛缓解了一些,他的知觉比意识更先醒来,睁开眼之前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感叹。
“你不该耗损内力......京中的任务,比財峰山难得多,你应该保......”
温澜听见他醒了,语气淡淡地打断道:“别说话,静心凝神。”
“是。”林清让怕温澜内息走岔,不敢再说话打扰。
在沉默之中,他浅浅地勾起一丝笑意,心底里欢喜于她没有为了那个关于荀应淮的任务而抛下自己。
小半个时辰过后,温澜累得额间冒汗。
她觉得凝滞在林清让穴脉间的晦涩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意识到林清让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更糟。
“别试了。”林清让不想耗损温澜太多精力,“我脊柱伤了筋,有些坐不住了......”
温澜闻言,也觉得一口气给他太多负担于身体无益,慢慢收回手,搭在双膝上。
她睁开眼睛,见林清让脸色并没有好多少,便搭在他肩膀上,扶着他躺好,问道:“您现在可以吃那个药吗?”
林清让没能恢复太多力气,摇头交代着:“那药......便是最后一道门槛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温澜发现林清让似乎隐隐在发抖,忙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林清让身上,追问着,“入京是不是能找到给您药丸的郎中?他在哪里?”
“在华明街宝芝堂,找陈袭......把我交给他即可,他可以信任。你的任务需要去大理寺,找一个叫黎灿的录事,他是你的组员,会安排你进定远侯府。”
林清让闭着眼睛交代完,又笑了笑,安抚道:“你别怕,我就是睡会儿,不会有事的。船仓的小柜子里有我准备的烧饼,你若饿了可以吃。”
“知道了,您安心睡吧。”温澜翻出自己的小包袱给林清让枕在头下,以防浪潮涌来他撞到船,又摘下一条发带给他系在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她的脚腕上。
如此,他一动,她就能感觉到。
且她划船时脚不会动,就不会因为她划船而打扰到他。
做完这些,温澜才回到船头。
“瞧着这天气,不会要下雨吧?”
她沉着脸色眺望远方天空,拉回船绳,屏息拔起插在淤泥里的船杆,拨动水浪,继续前行。

温澜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道:“不到一个半时辰,我的承诺做到了。”
院子里的人都沉浸在梨儿的惨死中,没人注意到温澜的话。
温澜并不在意,话音刚落她就抓起江童、跳上房脊、纵身跃去远方——动作一气呵成,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只能勉强看到个背影了。
林清让趁机喊道:“江童抓走了我表妹!”说完,就冲出院子。
他按照之前的约定,先把大家引到与望楼相反的方向,然后再绕回到望楼。
等他到望楼时,见江童被点了穴,只能跪在地上,憋得满脸通红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温澜坐在旁边,眼睛不知在望向哪里,手里捧着个小木盒,沉默不语。
林清让到了之后,温澜抬手给江童解开哑穴。
江童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是兆国的吧?!”
“黛色级献玉者。”
林清让表明身份,道:“把你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可以饶你一死。”
“你、你竟然是黛色?我这点事,竟然惊动了黛色级,看来上面已经重伤你们了啊!”
江童得意洋洋的喊着,整个人看着有些濒死的癫狂感。林清让沉声问道:“上面,是谁?”
江童冷笑,唇齿微动。
林清让立刻动手卸了她下巴,以防她服毒自尽。
温澜说道:“放心,我早打碎了她的后牙,毒丸已不在她嘴里。”
“我死不重要......咱们这种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可是为了什么而死才是最重要的。”江童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温澜和林清让,“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别想知道。”
林清让迎向江童的眼神,不知她为什么会露出可怜他的神情。出于他在大嬴的身份,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背后的敌人只怕比他预料的要更强大。
林清让面若冰霜,久久没有说话。
温澜一直没有转头看他二人,只是听到林清让不再说话,便劝道:“既然她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别在此浪费时间了,送回访玉阁吧?”
访玉阁是兆国在大嬴设的一处行政据点,伪装成了江湖门派,一直负责掌管献玉者们的任务行动、联络、监视等事宜。
“也好。”
林清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久留,他走向江童,江童激动起来,连声喊着:“我不去访玉阁!”
“既然你在此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去访玉阁好好试试你的骨头够不够硬吧。”林清让俯身,封了江童的七经八脉,最后聚力点在她的攒竹穴上。
温澜注意到林清让有他特别的封穴顺序,想来如果想让江童醒,必须由懂得这套封穴法的人解穴,否则不止醒不过来,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她视线一抬,见林清让脸色比刚才还难看,问道:“还好吗?”
“没事。”林清让的身体伤得太重,只是给江童封个脉而已,他就有些累了。
他学着温澜席地而坐,指着她手里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我方才从废墟里翻出来的,应该是里长留给您的。”温澜看向染着血迹的废墟,再抬目眺望不远处的红枫林。
在湛蓝的天际下,她轻声道:“里长生前把望楼改造过,只要他想,他可以瞬间让望楼坍塌,用的机关是失传多年的蚀骨关。
“蚀骨关有个特性,毁关的核心铁箍里可以藏东西,这便是里长藏在里面的。
“以他遗体的伤口状态来看,其实您看见他身体僵硬地站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应该是早就把东西放进了核心铁箍中。死前,他想摧毁望楼,如此既能保护情报,又能警示您不要再过去见面。
“可他却不知道您一直在附近,他也没有力气推动核心铁箍毁坏望楼,只能把身体倚在上面,试图借着倒下的力量启动机关......”
温澜心里闷得难受,她张开嘴吐出一口气,牙关迅速关合,将心底里的喟叹无声地咬碎。
林清让垂眸,指腹摸搓着小盒子,他静了半天,才道:“我们打开看看吧。”
“我也能看?”
二人视线交替,温澜低头看向木盒,林清让则抬眸去瞧废墟上的血。
他道:“里长也一定想让你看的。”
温澜也不再推拒,毕竟任务做到这个地步,里长查到的东西,她也大概知道一些了。
林清让打开机关小木盒,里面有一份笺文和一张舆图。
笺文详述了铁矿的位置和开采情况,以及查出江童是在逃的叛徒,并根据江童的武功和能力,推测江童是青字组的叛徒,他判断江童的色级不会低于七级正青色。
那份舆图是財峰山的舆图,上面有財峰山的矿脉走势及地势勘测的详细内容。
最后却标了一处疑问,示意铁矿有可能是走水路离开,可他在任的时候勘察过港口,只是个小渔港,不可能运得了铁矿,最后又写着仅为推测。
温澜和林清让看完笺文,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您说......里长叫什么呢?”
温澜茫然的问着,她手上还染着他的血,可她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林清让见温澜伤感,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我叫阿清。”
温澜一愣,下一瞬便睁大了眼睛,她意识到林清让不是在跟她说他叫林清让,而是阿清!
这代表,他的真名里真的带有一个清字!
私下暴露真实身份,此举,是献玉者的大忌。
温澜自幼被当做细作培养,遇过无数人,也只有一个人曾告诉过她真实身份。
“你......”
她愣着神,交浅言深,她回望向他时,眼里的不敢置信已经无法掩饰,甚至还有一隐不知所措的防备。
林清让挑眉,笑道:“没什么的,反正,我叫林清让。反正......”
他与她比肩而坐,视线深深地穿透白纱,望进她的眸中。
一抹白纱将他眼底浅淡的愁意藏去,她只能看见他在笑,笑得眼角弯弯。
他说:“反正,我想让你叫我阿清。”
——反正,你也根本认不出我。

大嬴,坴京。
四更一刻,天色如夜,城门前已围了一大群人,有赶集的、有寻亲的、也有远途归家的游子。
在一片又一片的粗布衣衫中,有个瘦弱的少年背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深深地低着头,跟人打听了一下宝芝堂怎么走,原来是求医的。
刚问完话,城门便开了,少年刚想第一个进城门,就被守卫打横的长枪杆子压回去。
“都让开!都让开!”
少年抬起了一直深埋的头,原本是想求守卫放他进去,视线却撞见了一道随风飞起、几乎要扑在他脸上的灵幡——世故宝政大夫荀公应淮之引魂幡。
少年瞳孔瞬间紧缩,身体被那迎面而来的幡文钉住,僵硬地等它扑在自己的脸上。
下一瞬,送葬的人展臂将灵幡拽回,盖在棺椁上。
少年脸色惨白,眼睛还瞪着,紧盯着顶幡,血液时热时冷,浅浅地倒着气儿,拼了命的想让自己安定下来。
“城门开了——
“送君归乡——
“起——”
路钱白花花地抛满天空,模糊了少年的视线。
可他的眼神还钉死在棺椁的位置上,即便起灵,他的视线也没有随之而动。
他紧张的吞咽一口,如果此时有人眼尖,就能发现他喉间的喉结没有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并不是真的喉结。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温澜。
自从得知荀应淮的死讯后,她一直不敢去细想这件事,理智压抑着情绪,也逃避着死亡。
直到此时,他的灵幡棺椁迎面而来,她才不得不去面对——面对他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的事实,面对他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的结局。
荀应淮的棺椁从她身旁缓缓而去,她想动,想回头看一眼,甚至想追过去送一程、哭一场、歇斯底里的闹起来好好发泄发泄这快要将她逼疯的沉默压抑!
她想要掀开棺材!
她想看着他,想亲口问问他——你不是说要我等你吗?
你不是说要成为最成功的细作吗?
你不是说要终结细作时代、让未来所有的兆国子民不再背井离乡吗?!
你......
你怎么能,年纪轻轻的,就死在这里?
“送君归乡?”
温澜无声的将这四个字碾碎在唇齿间,半晌不曾眨眼的瞳孔里泛着殷红的血丝。
她知道的,他回不去家乡了。
他牺牲在大嬴,兆国会遥封他至高的官职,用那身他从未穿过的官服替他下葬,埋进故土之中。
而大嬴的棺椁里却是真真实实地躺着他的尸身。
他死了,死后留有两墓,牵扯魂魄,不知生来何往,不知死去何归。
而她跟他一样,活一生,也不知道到底活的是谁。
温澜双目湿润,眼前忽然闪过一些片段,或是年幼时的荀应淮背着小手给她讲男女不同席的必要性时严肃的样子、或是他浑身是血的倒挂在悬崖边救她性命时安抚她的神情、亦或是他站在风雨中挥剑斩梨花的利落洒脱......
最后,她想到了他俩最初相识时,他向她投来冷漠、厌恶、宛若看蝼蚁般的眼神,跟她说:“你不配当献玉者。”
于是,最终,温澜把一切让她身体激动到颤栗的想法、都吞没在那无声的四个字里——
“送君归乡。”
她微微垂下眼帘,视线仍然不肯动,只用余光数着从身边而去的棺椁数量。
身后的百姓都在议论荀家的丧仪,说是大嬴朝廷出面办的,停灵七七四十九日,送葬队伍也是身穿黑色吏服的官吏。
两人走在前方举着丧白冥灯,一人紧随其后捧着灵位,再有八人成一队跟在后面抬着棺椁,还有执事陈设,一应俱全,缓步随行。
他们就这样一队接着一队、一棺连着一棺地列队而来。
温澜细细查来,足有二十三口棺椁。
随着第二十三口棺椁而去的是送葬的木鱼声,僧人的吟唱飘忽在空中翻涌的路钱上。
声音愈远、愈深地、声声叩入温澜的心里。
随着丧白冥灯的远去,城门前重归黑暗。
温澜终于闭上一双瞪得血红的双眼,泪意被她泯灭在阖眼的瞬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荀家满门献玉者、到林清让的组员、再到里长——到底,是谁?
那藏在暗处的兆国之敌,是谁?
再睁眼,看向庄森的城门内笔直的大路、看向守卫收起挡在她身前的长枪。
她迈出步子,第一个将路条递过去。
无论发生了什么,温澜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天幕黑如棺木,温澜神色怯懦如初入京城的乡下少年,她点头哈腰地从守卫手里拿回路条,一步跨入坴京——
携君未死英雄志,非灭天地不忍归。
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停下,在见到真正的光明之前。
.
温澜快步拐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纵身跳上房脊,跃至树梢,用最快的方法赶往华明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看到了宝芝堂,拍门喊有人病重,求郎中开门。
进屋后,她又说要见陈袭、只见陈袭。
小药童被她闹得头疼,回院子里去叫陈袭。
那苍老的身影端着烛火走来,温澜将林清让的药瓶子递给他,说:“他一直在服用您给他的药,就是可以麻痹痛觉、振作精神的药。”
陈袭原本还想确认一下温澜二人的身份,一见药瓶,脸色立刻变得严肃。
“他多长时间吃完一瓶的?”
温澜语塞,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两天前遇见他的,当时只有两颗了。”
陈袭转回身,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温澜,然后才问:“那你就仔细说说那两颗是怎么用的?”
“两天前的早上,他吃了一颗。剩下的最后一颗,我是每天切下来一薄片给他含着,每日为他调息。
“他伤得特别重,身上还有毒,坚持到现在,脉搏都弱了。”
温澜说着话,把林清让的衣服脱下。
“他伤口的溃烂我给他剔了,当时他高热不退,我即便不知是否正确,也不得不做。从昨夜起,他的体温一直在降,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陈袭举着蜡烛仔细看着伤口,点头道:“你做得很好,只不过接下来......能不能活,要看他造化了。”
温澜颓下肩膀,疲惫地沉默下来。
她不眠不休的赶路,用了两天半的时间赶入京,加上为林清让运气调息,她能做得已经全都做了。
她还有任务,她不能久留。
温澜看向林清让被烛火照亮的苍老脸庞,那是她亲自给他化的妆,为了入京时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趁着陈袭去拿东西,她俯身到木床前。
她轻轻拍了拍林清让的手背,低声道:“林清让,你是黛色级,你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
“活下去,为你自己......为所有人。
“我等你归队督察。”
言落,她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去。

黎明前的浓云黑沉沉地压在定远侯府的上空,府中挂的白奠灯笼被风吹得一圈圈地打晃。
府门口挂灯笼的下人一边收着梯子,一边低声说着:“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荀家出事之后,京中一直不太平,咱家世子爷居然就这么病逝了。”
“世子爷昨儿晚上咽了气,连侯爷给他定的冲喜媳妇都没见到就死了。”
“那新嫁妇也不知还要赶多久的路才能到京城,一来就当寡妇,也是可怜人......”
在府中悲戚的氛围下,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不起眼的小路上。
走在前面的人语气不善,他说:“寻棠,从你出生起我就没回过老家,咱们叔侄俩根本就没见过面,你还是从乡下来的没学过规矩。要不是你父母逝世,族里又特意给我写了信,我是绝对不管你的。”
温澜满眼都是胆怯,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接不上,紧张地缩起双肩。
一个时辰前她去见了她的组员,大理寺录事,黎灿。
她将之前被她安顿在郊外的江童交给黎灿,嘱咐他联络访玉阁。
并从黎灿那里大概了解了府中的献玉者情况、以及看了那封举报魏承叛国的信。
信上的主要内容,是说魏承给另外两个藏在府内的献玉者下了毒。
黎灿告诉她,寻棠这个身份是定远侯府一个小管家的远房亲戚,她只需要去西角门找人就行。
于是此时,她便成功跟着管家入府,没有引起管家的怀疑。
“我在府里不过就是个小管家,没什么大本事,再说瞧你这么上不得台面,也别怪我不给你安排好差事。前面就是浣洗院,你就去那里吧。记得这里是侯府,惹祸了就自己担着,死了也别找我。”
温澜紧张地点了点头,被安排进了浣洗院中。
浣洗院都是年轻的女子。
有个姑娘走向温澜,道:“怎么腿脚上都沾了泥巴?”
“城外有段路不好走......”温澜故作局促地收紧膝盖,好像生怕弄脏院子遭人嫌弃。
“别怕,我叫萝巧。”
萝巧笑着安抚温澜,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那里面是咱们休息的院子,你去把包袱放下,床上有给你准备的衣服,梳洗干净换上吧。
“今日有丧仪,所以我们都被安排了别的活,其他地方人员也杂乱。你刚来,什么都不熟悉,不如就先歇会儿,收拾收拾行李,莫要乱走。”
温澜道谢,心里默默的想——既然如此,那她去见府中其他献玉者就方便了。
等浣洗院的姑娘们都离开之后,温澜没换浣洗院的衣服,而是拿出一套其他婢女的服饰换上。
“丧仪......”
温澜低声自语,想着楚侯爷一定会在灵堂招待客人,那护卫也一定会在他身边。
定远侯府中一共三个献玉者,府医、侯爷的贴身护卫、门房小厮。
写举报信的人是小厮,发信的人是护卫,被举报的是府医魏承。
访玉阁只给温澜五天时间调查真相,若查不清,别说被举报的魏承,连写信和发信的二人都宁杀不放。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五天内查清真相,绝对不能让魏承出事。
温澜换好衣服,藏身在厨房附近,伺机跟在一队去领糕点茶水的婢女身后,跟着她们在厨房领糕点盒子。
厨房的妈妈们忙得昏头转向,见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也没太在意,只当是一开始数错人了,随手拎起一个备用的糕点盒递过去给温澜。
温澜接过,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继续跟着婢女们的队伍离开厨房。
去到灵堂,她顺利见到了第一个人——贴身护卫谢长追。
谢长追跟在楚侯爷身边,原本不远不近的,直到他看到楚侯爷跟客人说话时忽然垂眸、若有所思的点头时,他才靠近楚侯爷。
“侯爷,户部侍郎到了。”
楚侯立刻跟刚才说话的客人客气两句,转身去找另一位客人,表情不见什么变化,只是眉间褶皱淡了一点。
温澜注意到谢长追很有眼力,也很了解楚侯爷。
他看出来楚侯爷厌烦招待哪位客人,特意过去打岔,给楚侯爷借口离开。
此时其他婢女们都上前放置糕点,更换茶具。
温澜趁机走去楚侯爷身侧的小桌前,低头放下碟子和茶壶,正要为楚侯爷斟茶时,谢长追伸出手拦住了她。
温澜心里一紧,不知谢长追为何突然阻拦她倒茶。
她面色平静,按照规矩微微退后一步,没有抬起视线去看谢长追。可心中难免提起一口气,警觉地等待谢长追的反应。
她用余光观察谢长追的同时,也在观察其他婢女,确认了她刚才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不可能暴露身份。
谢长追朝温澜迈近一步,轻声开口。
“茶壶给我就好。”
只是要茶壶?
温澜心知自己现在婢女的身份低于谢长追,便俯身将自己的脸掩藏的更深,把茶壶举过头顶递给谢长追。
谢长追接过茶壶,没有再看温澜,利落的转身去给侯爷倒茶了。
温澜见状,便知道是谢长追伺候惯了楚侯爷用茶,她不再去管茶壶,学着其他婢女的样子收拾空碟和空壶。
“咳咳......”
突然,温澜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咳嗽声。
她借着把碟子放进食盒的动作,用余光观察谢长追,发现谢长追抿紧嘴唇、憋着声音咳嗽了几下,然后,他深吸两口气,像是呼吸不畅一般。
温澜飞快地瞥了一眼谢长追的脸,见他唇瓣是如常的颜色,但面容有些发黄,的确是有病色。
温澜一边暗中观察,一边把空盘空盏装进食盒。等她装完后,那些婢女也正好收拾完毕,候在一旁,鱼贯而出。
温澜跟着婢女们离开灵堂,又寻机从送茶队伍中抽身而去。
她回到空无一人的浣洗院,刚换上洗衣女的衣服,就听见院外传来说话声。
“这一早上可忙坏了,好不容易回来吃口饭,歇午的时间还得洗衣服,想想就累......”
温澜坐到洗衣盆旁,故意露出一抹紧张又讨好的笑容,跟大家点头打招呼。
姑娘们人都很好,替温澜拿来皂角,坐到她身边寒暄聊天。
闲聊时,有人看向小院角落,道:“萝巧姐姐怎么不歇一会儿?你哪来的梨呀?”
另一个姑娘笑道:“是不是要熬梨汤送给你那心上人啊?”
还有姑娘打趣道:“他在门房当小厮,今日不得闲,萝巧姐姐能见到人吗?”
温澜听到萝巧的心上人是门房小厮,便抬起头看过去。
她见萝巧脸色微红,洗梨的速度变慢,眼中写满了心事。
旁的姑娘还没注意到萝巧的变化,仍然玩笑道:“萝巧姐姐最近总是熬夜绣东西,着实辛苦。要不要姐妹几个帮你做一些香囊手帕?陪你一起绣嫁衣?”
那姑娘话音刚落,温澜就瞧见萝巧面前的水盆忽然起了一点涟漪,是萝巧的眼泪滴进去了。
众人没有察觉,见萝巧没有怪她们多舌,便叽叽喳喳地跟新来的温澜聊萝巧与心上人的故事。
“说起来真是让人羡慕,在华明街的凝颜坊门前,当着那么多人英雄救美——这话本子里的桥段竟活生生的发生了,不怪萝巧姐姐动心!”
“我偷偷去瞧过了,那小厮长得很好看,听说从前是书房小厮呢!应该是识文断字,他日后也不会差的。萝巧姐姐,你眼光不错......”
话音未落,萝巧突然丢下梨,脚步凌乱的跑向寝院。
温澜清楚的看到萝巧脸上都是泪水。
众人面面相觑,心虚的自责道:“萝巧姐姐是不是生气了?今日来了新人,咱们太兴奋了,满口胡说,也没问问萝巧姐姐愿不愿意。”
“是咱们不好,惹萝巧姐姐生气......不过,好像这段时间她情绪都不太好,到底怎么了?”
“是啊,再说就算是萝巧姐姐厌恶咱们多嘴,可她从来也不是爱哭的性子,是不是有别的事?”
温澜见那些姑娘年纪都小,不懂少女情路坎坷时的心境,想到她们刚才提到门房小厮,便多嘴道:“我家里有个姐姐,与姐夫成亲前闹过一次矛盾,是姐夫欺负了她,当时她一听姐夫的名字就哭。”
话音一落,那些姑娘立刻变了脸色。
有人生气的说道:“难道是书言欺负咱们萝巧姐姐?”
温澜闻言,轻轻放下手里的皂角——书言,正是另一个献玉者,负责窃取情报的门房小厮,正是他写的举报信。

“里长是咱们的人。”
温澜一愣,抬头看向林清让。
“事情太复杂,我长话短说。”
林清让忍痛握紧拳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一些。
他说道:“財峰山有问题,老里长是咱们暗杀的,今日死的这位里长是咱们半年前花了不少功夫才调来的,主要是为了调查献玉者叛国之事。”
献玉者是兆国对细作的代称,以此表示尊重所有冒死潜入敌国的同胞们。
温澜点头,静静地听着。
“按照约定,我需要与他在废弃的望楼见面,他会给我一份重要情报。
“可是与见面时间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我从林子瞧见里长站在望楼上,他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直到我看见他身体僵直着缓缓向一侧倾斜。
“我觉得他状态不对,就从林子里出来,悄悄潜入望楼查看。
“我刚进去,望楼便突然坍塌,将我困在里面。没多久那些壮汉就来了,叫嚷着我是凶手。”
温澜蹙眉,一边擦伤口一边问道:“你有看到其他人吗?”
“坍塌时,我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人肩背不算宽,要不然是身材较为高挑的女子,要不然是身体单薄的男子。
“那人在望楼坍塌的前一瞬冲上望楼台顶,踏步离开。
“那人似乎是拿走了什么东西,在那样危机的时刻那人是用左手取物,想来惯用手左手。奈何视线角度不佳,我看不清拿着什么。
“那人武功不高,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还有......”林清让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眼神瞥向药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人的轻功,用的是塑玉。”
温澜微微蹙眉,兆国有一些细作献玉者是从小培养的,塑玉是幼时轻功的基本功。
可是能被派来潜入大嬴的细作,怎么会有到现在还在用塑玉的?
温澜眯起双眸,问道:“你是说,他是叛徒?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用塑玉?”
她不等林清让回答,继续问道:“里长上任多久了?你到这里多久了?是像我一样住客栈吗?你让我拿走的东西是里长给你的吗?”
“里长上任不到一个月,我是昨日午时秘密到这里的。与你的任务不同,我在见你之前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一直藏在林中,未惊动任何人。
“我没见到里长,因此没拿到他应该给我的东西,我让你拿走的是我之前查到的一些事。
“而,我昨晚看见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叛徒。
“毕竟那人的轻功虽然有塑玉的影子,但没有塑玉的轻盈和力量,我不能下定论。”
药效减退,林清让的伤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闭了闭眼睛缓解片刻,又说道:“还有,望楼坍塌时我有听到金石碰撞的声音,可惜当时我已经被压住了,看不到是什么......”
温澜听见林清让声音都虚了,忙问道:“您的药还有吗?”
“只剩两粒。”林清让靠在椅背上缓解晕眩的感觉,“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多谢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温澜拿来林清让的药瓶,倒出一粒药喂到他嘴里。
温澜不敢用药箱里的东西,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瓶止血药粉,再把衬裙撕成细条,开始加快速度包扎伤口。
动作间,她嫌眼前的白纱帷帽碍事,反手掀下帽子丢在旁边。
于是一瞬间,林清让的眸光被冻住了——是她吗?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垂眸看着温澜,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纤毫不放。
此前,他只知道上面让他接应刚刚潜入大嬴的女子,送她入京做那个棘手的任务。他只知她年龄,不知她身份。
他之前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二十岁第一次潜入大嬴当细作,就能让兆国相信她能解决京中那个任务。
如今相见,原来如此......
林清让眸色愈深,他问道:“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温澜不能把真名告诉林清让,道:“我进京后有新的身份吧?你应该知道,我新身份的名......”
她话没说完,林清让就虚握着拳,侧头咳嗽起来。
温澜扶着他的肩膀,见他咳得脸色发红,额间冒汗,连忙站起身给他点了两处穴位缓解疼痛。
“你的任务是要......”林清让勉强缓过来一口气,想说话,声音却沙哑得听不清。
“算了,先解决这个任务,你再把我的任务交接给我就好。现如今,先叫我表妹吧。”
温澜一手扶着林清让,一手把水囊拿过来递给他,劝道:“这是我自己的水,没问题,你先喝口润一下吧?”
林清让手发抖,温澜见状也不让他自己喝了,俯下身,把水囊直接送到他嘴边,慢慢喂了他两口。
林清让喝完又轻轻咳嗽一声,道:“多谢。”
“无妨。”温澜拿起刚才给他洗伤口弄污的帕子,走到水盆旁洗净,她问,“想洗洗脸吗?”
“不能洗。”林清让靠在椅背上,摇头拒绝。
温澜闻言,便知他是故意用血和土糊了半张脸。
被人抓住时如果戴面纱很容易会被掀开,但脸上的血污就很少会被洗净了,因此更容易隐藏容貌。
林清让疲惫地把手肘搭在桌子上,刚才吃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他扶额缓解,视线看着温澜,见她的指尖因用力拧干帕子而点点褪去红晕......
他突然想起温澜刚才说他骗她,便道:“我没想过骗你。”
温澜动作一停,回头看他。
林清让眼里缀着一隐苦涩,笑道:“以我如今的状态,最多能撑三个时辰......刚才,我以为,我是真走不出这座大山了,所以才请你把东西带走。
“那牛油纸内的笺文,我没来得及印章。你就这么拿走,只怕上面那些人不信你,所以才把玉印也给你了。”
温澜垂眸静了静,而后抖开帕子,淡淡的说:“你的东西自己收着,这座山能走出去。”
林清让的笑容加深,点头道:“是,那还要请表妹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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