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墨安林棠棠的女频言情小说《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由网络作家“林棠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姑娘,醒醒……”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重回此刻,她...
《风雪夜一尸两命,重生后我母仪天下秦墨安林棠棠》精彩片段
“姑娘,醒醒……”
混沌的意识聚拢,眼睛微睁。
雕花床,轻薄纱,梨花屏风。
林棠棠发现自己正头缠纱布,腹中空空,躺在西京行宫的床上。
“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可算是醒了。殿下派人送你来这里时,你满脸是血,可把老身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嬷嬷走上前来,拿了帕子递给她,并将瓦罐的粥放在了桌上。
是李嬷嬷?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棠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一阵痛意传来,她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重生到八个月前了。
带着林娇娇去京城求援的路上。
过西京时,林棠棠不慎落入山谷,被当时路过的太子秦墨安所救。
前世的自己因为救父心切,加上深信杨琛,在西京行宫醒来后,立马带着林娇娇奔赴京城。
从未与太子打过照面,也未曾跟他道过谢。
哪知,这一去,竟是自己与父兄悲剧的开始。
重回此刻,她不想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她要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好好活着!要让自己与父兄,都好好活着!将来她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林棠棠眼波流转,心思微动。
太子出身行伍,军功赫赫,众人皆畏其威严,素来有“阎面”储君之称。如果他能为北境将士声援——
“嬷嬷,这几日有劳您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想到这里,林棠棠拿出一个珍珠发簪,放到李嬷嬷手中。
“姑娘太客气了。”李嬷嬷推辞了几番,便也接受了。
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会来事的。
“不知救我的人是谁?嬷嬷能带我去给此间主人道谢吗?”林棠棠眼中泛起感激之情。
“不瞒姑娘,救你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嬷嬷微微一笑,“不过此时殿下正在大殿议事,也不知何时得空……”
林棠棠垂眸。
旋即,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嬷嬷,我是北威将军林玉郎嫡女林棠棠,自小家父便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今受殿下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
无论殿下何时得空,我都愿意等,只求能当面叩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求嬷嬷引荐,小女一定感念嬷嬷!”
她一副惶惶的模样,朝着嬷嬷行了一礼,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姑娘,你再这样折腾,伤口又得重新包扎了。”
李嬷嬷看她额间的纱布又隐约渗出些鲜红,忍不住叹一口气,“罢了,我带你去大殿通报,至于殿下见不见你,这就不是老身能做主的了。”
毕竟,另外一位林姑娘,已经多次求见,殿下都未曾见过。
“多谢嬷嬷!”林棠棠抬头,眼中染上一抹喜色。
两人从浅月阁来到勤政殿门口,李嬷嬷正欲跨入大殿之时,林棠棠喊住了她。
“嬷嬷,这是我父亲的信物,还请嬷嬷一同转交。”她从身上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李嬷嬷手中。
片刻后,侍卫将林棠棠带到了大殿后,合上了门。
殿内只有一男子。
他面如冠玉,坐于案首,身着玄色莽服,敛眉沉思,周身散发着雍贵与凌厉之气。
“臣女林棠棠拜见太子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朝着男子行礼道。
“呵,你说是谢恩,实则是来求救的?”秦墨安清冷的声音传来,“孤且问你,这上面所疏可是真的?”
信上写着紧急军情:八万北威军死守贺山城,战情危机,急需朝廷派兵增援!
“字字为真,信尾有父亲的印鉴,殿下可以辨别。”林棠棠以额抵地,“殿下,北威军,真的快扛不住了!”
“可孤并未收到任何战报。大奉国军报系统完备,怎会是你一个女子前来报信?”太子不怒自威的语气中,是置疑。
“殿下,贺山城已被包围,官驿尽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臣女自幼习武,身材娇小,依靠父兄的帮助,方才拼死才从贺山天堑逃出,请殿下明鉴。”林棠棠言辞恳切。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
两只本该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十多条大小不一的伤痕,有荆条的划伤,有箭伤……其中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几条伤口却依旧红肿,皮肉翻出,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倒是有几分孤勇。”
秦墨安眸色深深,却带着几分拒绝之意,“可京畿外军务大事素来由兵部呈报,你为何不去找兵部的人?”
秦墨安驰骋沙场十余年,虽曾立下不朽军功,但功高震主,被皇帝卸下了所有兵权。
近两年边境太平,皇帝让他主管户部与礼部,常住行宫,就是想让他这把沙场宝刀,收回刀鞘之中。
“殿下,只因为……臣女信您!其他人,臣女不信!”
林棠棠想起前世,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心中急切,声音带着恳求,“殿下,求您帮帮我!只要能救北威军,您让臣女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怎样都行……”
她抬眸看着太子,目光灼灼,尽是期盼与真诚。
天色渐暗,昏暗的烛光,照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额上一层纱布,更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怎样都行?”
秦墨安盯着林棠棠,细细审视,如潭渊的眼神中,似乎看不见波澜。
半晌,幽幽开口。
“只有成为孤的人,孤才会帮。”
林棠棠一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失了清白的命运。
但,一想起还在北境厮杀的父兄,她毫不犹豫道,“行,只要殿下肯出手相帮。”
说罢,她起身,一把解开自己的衣带。
瞬间,裙衫自香肩滑落,只剩下粉色的薄纱,挂在胸前,随着呼吸起伏。
她忍住眸中泪意与羞耻,赤脚走向秦墨安。
比起父兄的性命,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父兄有救,哪怕是自己人头落地,她也甘之如饴。
翌日一早,东苑。
杨琛正在房中练字。
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不管多忙,每日晨起练字静心。
府卫来报,昨日跟踪已经查实,是罗驰的人。
杨琛手上的笔触一停,墨汁滴滴答答地落到了纸上,成了污渍。
“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跟踪世子!”亲随双瑞忍不住抱不平。
“估计,玉佩之事,他还没有释相信。”杨琛皱起了眉头,“究竟罗府失踪了何人,让他如此不依不饶?双瑞,你派人去好好查查。”
杨琛心中起了疑,他与罗驰是一个阵营的人,平常没有利益冲突。
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的一件事情:北境增援大军的领兵之权。
现在,罗驰老盯着自己,究竟是在找人,还是借找人的名义,与他争夺去北境的领军之权?
虽然尚书吴雄说,他与罗驰两人都被推荐上去了,可诏书却迟迟未见颁发。
难不成这中间出了变数?只能有一人去领兵了?
如此的话……
杨琛心中涌上了一丝危机。
正当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肚子传来一声叫响,腹痛传来。
他匆匆去了恭房。
片刻后,又呕吐了一番。
不只是他,侯府的各房主子,都遭了殃。
余氏白着脸,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
杨晓的症状轻一些,但也是呕了几回。
周嬷嬷心中纳闷,怎么一夜之间,侯府各位主子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神色慌张,呐呐道,“红梅,赶紧找个大夫来……”
“是!”红梅匆匆出了府,就近找了一个大夫。
大夫看到府内这种情况,当下判定是中毒,但是毒源不知。
一时之间,侯府人心惶惶。
香雪站在院门口,看着侯府众人乱作一团,问道,“姑娘,这便是你昨天说的‘好戏’吗?”
林棠棠淡笑不言,悠然在屋内煮茶。
这一幕,落入林娇娇眼里。
她心中纳闷,为何府中只有林棠棠无事?
服过一贴药剂后,她来到了南苑,在侯夫人身边,嘀咕私语。
不久,西苑来了不速之客。
红梅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林姑娘,侯夫人有请。”
来者不善。
香雪下意识地挡在林棠棠面前。
“无妨,仲大夫应该到门口了,你将他带到南苑吧。”林棠棠在香雪耳边轻声吩咐,跟着红梅离开。
屋内,侯府的几房太太与小辈都在。
林娇娇坐在一侧。
余氏一见林棠棠,满脸怒容,“林棠棠,你好大的胆子!”
林棠棠不急不忙地开口,“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还请明示。”
“今日下毒一事,是你做的吧?”余氏尖细的嗓音传来。
“不是我。”林棠棠面色摇头否认。
“那为何侯府的主子们今日都中毒了,你却安然无恙?”余氏方才胃里折腾难受,现下脸色泛青。
她看着林棠棠面色不错,心中的怒火与不爽涌上心头。
“怎么,我没中毒也错了?”林棠棠眼中寒光闪过,嘴角的弧度下滑。
有好处时,侯府总是落下她;碰到坏事时,又见不得她独好。
她又道,“夫人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事实摆在眼前,你便是下毒之人。”坐在余氏下首的杨晓,不满地哼了一声。
杨琛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杨小姐好本事,黄口白牙,仅凭猜测,便想将这莫须有的下毒罪名加到我头上吗?”
林棠棠面上染上一层薄怒,如剑的目光,盯向杨晓,“若我说,是你下的毒呢?”
“荒唐!不可能!”侯夫人看向林棠棠,面色不善。
林棠棠嘴唇紧抿,“怎么,她可以诬陷我,我不能怀疑她?难道因为杨晓是侯夫人女儿,可以肆意定人罪过吗?那还要律法作甚?”
“休要胡说。你如何证明毒不是你下的?”侯夫人见林棠棠搬出律法,又换了一个说辞。
她的症状最重,说话中气稍显不足。
在场的人,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春雪,将仲大夫请进来。”林棠棠等的便是此时。
上一世,侯府吃了燕窝羹的人都出现了中毒症状,林棠棠没吃,躲过一劫。
但她也被侯府的人诬陷与刁难,直到仲大夫上门,事情才水落石出。
这一次,她不想再受这冤枉气。
仲大夫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平常不轻易出诊,如今来到侯府,众人对他多有恭敬。
他细细给众人把了脉,看了各处食物,并无不妥,问道,“最近两日,林姑娘的饮食与府中的饮食,可有何不同之处?”
侯夫人面色微变,西苑的饮食,自然比不过其他房里。
“不同之处多了。不过,昨日他们都吃了燕窝羹,我家姑娘没有。”香雪直言。
“胡说!燕窝是晓姐儿带回来的,她一番好心,怎能怀疑她?”侯夫人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侯夫人,有毒没毒,验过便知,不用这么着急。”林棠棠打断了余氏的话,“诸位觉得呢?”
无人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涉及到自身安全问题,谁敢大意?
最终,周嬷嬷将剩下的燕窝羹端来,由仲大夫细细查验。
白色的银针到燕窝羹里面,成了淡淡的灰色。
杨琛与余氏瞳孔一缩。
“不可能!”杨晓捂着脸,双眼瞪大。
又慌忙走到林棠棠身边,想要拉拽她,“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香雪见状,立马抽出身上的软剑,凌厉的剑风起,逼得杨晓倒退了两步。
“放肆!你一个下人竟敢在侯府行凶!”杨琛起身,将杨晓护在身后。
“她不是行凶,是护主。”
林棠棠让香雪放下软剑,严厉质问,“世子真是好哥哥,明明是杨晓的错,你却迁怒于我的丫鬟,对她动怒;可方才你的未婚妻被别人口诛笔伐,污蔑陷害,你竟一言不发。这侯府还有‘公道’二字吗?”
她一步步走近杨琛,眸中的腾升怒气,映入他的眼中,“你可知,侯夫人此次为何症状最重?因为她吃的燕窝最多!世子,你跟侯府,欠我一个解释。”
“李公子,我……”杨晓欲哭无泪。
她若知道李均在莲花池旁,她怎么也不会自己游上岸。
“你既然会游泳,为何那日我下水救你时,你不说?”李均双手握拳,胸口泛酸。
“我,我,当时是有原因的……”
杨晓紧咬着牙关,“对,我当时腿抽筋了,所以一时游不动了……”
“是吗?”李均竭力平复内心的冲动,“可我并没看到你有任何抽筋的症状。”
“我,我是忍着……”杨晓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好怕李均知晓真相,会不要她了。
此时,余氏得到了消息,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而来,看见杨晓被李均质问,连忙解围。
“李公子,晓晓落水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先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吧。”
李均望了杨晓一眼,点头。
一行人离去。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供香客休息的寮房。
此时,春雪匆匆而来,站到了林棠棠身侧。
“姑娘,杨小姐落水的样子真狼狈,真不知道李公子看上了她哪点。”
香雪在林棠棠耳边小声说道,为林棠棠披上了一件披风。
“看上?”林棠棠浅浅一笑。
杨晓水性极好。
当她听说李均救了落水的杨晓,她是不信的。
今日,只是略施小计,让李均看到真相罢了。
杨晓换好衣裳后,李均还在院子里等着。
“母亲……”杨晓摇了摇余氏的胳膊。
“李公子,外面人多耳杂,不妨进来喝一杯茶,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余氏拍了拍杨晓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
又看向林棠棠,“这是晓儿与李公子的私事,你也去外面候着吧。”
林棠棠闻言,离开了房间。
她给香雪一个眼神,香雪匆匆离去。
“李公子,你有想问的便问吧。”余氏让周嬷嬷给杨晓端了一杯热姜茶。
“杨小姐,那日落水一事,是你设计的吗?”李均犀利发问,让杨晓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地。
“不是,当然不是……”杨晓急忙解释,被茶水呛了一口。
余氏手一抖,“李公子此话何意?百年靖北侯府养大的姑娘,怎会是这种人?”
“侯府人,杨小姐明明会游泳,为何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谙水性的样子?”李均音量拔高。
“李公子,我都说了我那会腿抽筋了……”杨晓脸色苍白,因为情绪激动,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周嬷嬷连忙过去给她拍背。
“可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李均冷着脸。
“李公子,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余氏脸色一垮,“当时你下水去救人是真的,你抱着晓晓也是真的,这不就够了?”
正因为李均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杨晓上了岸,李国公才让李均到靖北侯府上门提亲。
在大奉国,女子与陌生男子相抱,对名声有损。
李国公也不愿儿子传出不雅的名声,便用姻亲关系,打了圆场。
因此,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可当初我想救的人,并不是她!”李均眼尾猩红,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
杨晓一下子哭出来了。
余氏张了张嘴,脸色变幻莫测,“李公子!你抱了我家晓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这事情就算闹到圣上面前,我们侯府也是有理的!
不管你当时心中怎么想的,现在两家已经定亲,这是既定的事实,谁也不能更改,你还是往前看吧!”
李均无言。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余氏与不停哭闹的杨晓,只觉得头都大了。
若是余生要经常面对这两个人……
他觉得内心苦涩异常。
李均离开房间后,香雪飞下屋檐,来到禅房,将事情说给林棠棠听。
“回侯府后,你去打听一下,杨晓落水那日,还有哪些姑娘在现场。”林棠棠吩咐。
因着杨晓落水一事,晚膳过后,余氏心绪不佳,早早歇下了。
杨琛来到林棠棠的房间,想要找机会说一下银子的事情。
却见到香雪匆匆跑出来,“世子,不好了,我们姑娘不见了!”
“什么?”杨琛一惊,连忙进屋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此时林娇娇的丫鬟黄菊也匆匆跑过来,带着哭腔,“世子,不好了,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后,我们姑娘便不见了!”
杨琛脑袋嗡嗡。
究竟是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两人?
他准备喊上寺庙的人手一起寻人时,一道飞箭射过来,钉到了门上。
飞箭上,绑着一张字条。
此时,山上,林娇娇幽幽转醒。
她发现自己被吊到了树上,四肢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四周天色已暗,可以听到山间的虫鸣。
她心中一紧,张口呼救。
“救命啊!”
……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喊了也是徒劳,无人听见。”
上方传来声音,林娇娇费力抬头,看见林棠棠被一跟绳索绑在更高的树枝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林棠棠面上淡定,言简意赅。
“呜呜……”林娇娇忍不住哭起来了。
这比出逃北境还要恐怖,当时林棠棠还能挡在她前头,现在,林棠棠也遭了殃……
“吵死了!再哭现在就杀了你!”男子的声音响起,林娇娇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罗驰骑着马,站在前方十米的位置。
“罗将军!你……你为何要绑我!”林娇娇眼中带着疑问与惊恐。
“这就要问你们世子啊。他不绑我的女人,我动他的女人作甚?”罗驰脸上带着阴恻的笑容。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不是世子的女人,我是无辜的!”林娇娇连忙撇清与杨琛的关系。
言下之意,便是留下林棠棠一人即可。
林棠棠心中冷笑,以前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了护林娇娇从北境逃出,拼了性命,结果现在遇到了危险,林娇娇却只想一人逃走。
“得了吧,就上次在灯会上,你们俩那眉来眼去的模样,没鬼才怪!”
罗驰哼了一声,“你们身下有一排利剑,杨琛每晚一刻钟,你们的绳索便会下去一寸,如果杨琛不来,今夜,你们便死定了。”
林娇娇闻言,汗如雨下。
林棠棠蹙眉,果然,罗驰不守信,要坑她。
杨琛从乞儿手中拿回了钱袋,乞儿一溜烟便跑远。
“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做什么不好,非要偷窃。”杨琛摇了摇头,想起林娇娇还等着,便想折返回去。
“叭!”
脸上挨了一个耳光。
接着又被人往腹中揍了一拳。
他毫无防备,抵抗不及,摔倒在地。
罗驰黝黑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罗驰,你敢打我!”杨琛疼得冷汗直冒,扯着罗驰的衣裳,反击了一巴掌。
可他又怎是从小练武的罗驰的对手?
还未碰到罗驰,便被他握住了手腕。
“杨琛,方才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该打!”罗驰红着眼,“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碰你的人!”杨琛觉得罗驰越发不可理喻了。
他先前让双瑞打听了,罗府根本就没有人失踪。
那罗驰闹这一出,又是为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猜到的吗?
“你还狡辩!”罗驰双目更加赤红,抡起了拳头。
“休要碰世子!”林娇娇寻来,挡到了杨琛的前面。
被一个女子打断,罗驰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杨琛得以喘息,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居然为他挡拳头?
“你一个娘们,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罗驰刚想扒拉开林娇娇。
“罗驰!你疯了?”吴氏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后响起。
罗驰条件反射,立在了原地。
“你好端端的怎么跟杨世子起冲突了?”吴氏一手拉拽住罗驰的耳朵,“你莫不是又趁我不备,偷偷酗酒了吧?”
吴氏知道此次氏罗驰先动手,理亏,便用“酗酒”来做说辞。
罗驰猩红着眼不说话。
吴氏这个母老虎在这里,涉及自己的外室,他怎敢说出真相?
“罗驰,这笔账,你给我记着!”杨琛从地上爬起来,没有以往偏偏君子的风姿,衣衫皱巴巴的,一边侧脸有些青肿。
“世子,都是误会。罗驰喝多了,有点耍酒疯,您别往心里去,改日,我让他上门赔罪。”
吴氏知道杨琛是父亲吴雄的左膀右臂,好言相哄。
她又看向罗驰,“是吧?”
罗驰气得牙疼,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又不能当着吴氏面前说不,否则吴氏肯定需要一个理由。
他只得黑着脸,点了点。
他要想个办法,让家中的这只母老虎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样,他才好腾开手脚去寻人。
杨琛憋着一肚子气,但是碍于上峰的女儿在此,他只能先忍着。
“哼!得亏你娶了一个好夫人。”杨琛甩袖,走了。
林娇娇跟在一旁,虚扶着杨琛,脸上尽是担忧。
方才,她看见吴氏已经过来了,料准罗驰肯定不会打她,她才故意冲在前头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吴氏有些诧异,“我记得杨琛的未婚妻是林棠棠啊,怎么跟她的堂妹林娇娇走得这么近?”
吴氏以前见过北威将军府的人。
“啧啧,姐夫与妻妹,有意思。”罗驰眼中,泛着精光。
林棠棠在对面的茶楼二楼,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朝春雪说道,“晚些,给宋茹儿,再送些银子过去。今日,灯火如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两人买了一些鱼灯,又买了小玩意。
临了,想起屋内已无宣纸,又去买了一些。
从店铺出来,刚好碰上了罗驰与吴氏。
双方微微点头,又匆匆离开。
上了马车后,香雪问,“姑娘,我怎么觉得罗将军方才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是吗?哪里怪?”林棠棠问。
“像是看猎物……。”
“感觉往往是不准的。”
香雪:“……”
两人抄近路回到候府时,杨琛也到了。
对上林棠棠冰冷的视线,林娇娇一下子缩回了手。
“侯夫人,世子。”林棠棠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往西苑走去。
“慢着,你这样就走了?琛儿受伤了,怎么也不见你问一句?”余氏不满。
“我又不是大夫,受伤了请找大夫。”林棠棠十分冷静。
她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余氏心中又开始堵得慌。
她不喜欢林棠棠。
林棠棠不关心她儿子,让她更不喜欢。
他的儿子,当年在京中,有多少贵女喜欢?是林棠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他。
现在却这般摆脸,不就是拿了她几个药材与头面?她有钱,至于这么小气吗?
杨琛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棠棠没有做到一个未婚妻的责任。
等赏花宴宴结束后,他要去问问舆图之事,之后……
回到西苑后。
林棠棠与香雪将花灯挂到了房门口与院子里。
整个院子亮堂堂的,一改先前的冷清与单调。
虽然,在侯府住不了几个月,但是,人居住的地方,总要有光啊。
刚挂好鱼灯,忽然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双大手将林棠棠拖拽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姑娘!”香雪惊声大喊,拿出软剑,跟随而来。
“让她离开,我有话跟你说。”男子的声音响起,一把利刃抵在了她的脖颈。
“我没事,香雪,你继续将院子里的灯点亮,我休息片刻就出来。”林棠棠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可是……”
林棠棠平静得让香雪难以置信。
她敢肯定,方才,有人趁着天黑潜进来了,还挟持了林姑娘。
“让她走。”发觉香雪站在门口不动,男子的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林棠棠再次出声。
香雪不知道屋内情形,如果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对姑娘更加不利。
她只得打开火折子,快速地去院子里点灯,但是注意力全在屋内。
“罗将军,这下你可以松手了吧。”林棠棠不紧不慢地开口。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罗驰。
在靖北侯侯府东院。
林棠棠拨了一下灯芯,烛光变亮,映在她的脸上,添了朦胧的美态。
李嬷嬷透过烛光,看着林棠棠有些出神。
感受到身边的视线,林棠棠侧头,刚好对上李嬷嬷的眼睛。
“嬷嬷,我脸上有何不妥?”
“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事态,李嬷嬷说话难得打了一下结巴。
她方才似乎从林棠棠身上,看到已故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
林棠棠怎么会跟太后有关联?
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想念太后了。
“嬷嬷,有话直说无妨。”林棠棠坐到李嬷嬷身边,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姑娘,今日京城一共有二十位说书先生讲了负心将军的故事。”李嬷嬷收起心中的失落,讲起了正事。
“如此甚好,嬷嬷这段时间辛苦了。”
林棠棠点头,“记得扫好尾,莫让人抓到了把柄。”
“姑娘,放心。”李嬷嬷点头,“不过,今日眼线告诉我,要杀宋茹儿的是吴雄父女俩,并不是罗驰,姑娘让说书先生讲成罗驰,这会不会……”
“说书先生是讲故事,本来就是真假参半。他们三人,不管是谁要杀宋茹儿,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林棠棠起身,走到桌前,摊开了宣纸。
此时,香雪从夜色中走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林棠棠拿过砚台,磨墨。
“方才光禄寺少卿周卓大人派人回话,只说了一句:请姑娘放心。”香雪对着李嬷嬷打了一个招呼,走到林棠棠跟前,接过了墨条。
林棠棠用毛笔轻蘸墨汁,静下心来抄写佛经。
此时,吴雄一人来到了二皇子平王府。
平王秦墨胜刚刚练完箭,一身骑装,额头上是细碎的汗珠,吴雄进来时,他刚好在净手。
他与太子秦墨安眉眼相似,但是面容比秦墨安更粗犷一些。
吴雄将罗驰一事做了简要汇报。
平王净手的动作一滞。
“合着,这事与吴尚书也脱不开干系?”平王接过亲随递过来的帕子,面上沉沉。
“是微臣管束不力,没能发现罗驰与宋茹儿藕断丝连,给王爷添麻烦了,请王爷责罚。”吴雄姿态放得很低。
平王扫了吴雄一眼,没有出声。
等到亲随更衣后,才幽幽开口,“本王已经知道了,今夜会派人留意。此事可大可小,这个节骨眼,领兵人选不能出差池。”
得到平王的回复,吴雄心中踏实了几分。
两人又说了几句,吴雄准备离去之时,平王喊住了他。
“父皇心善,你注意措辞与姿态。”
吴雄点头应下。
在勤政殿。
庆元帝听完蔡御史的弹劾后,传吴雄与罗驰传到勤政殿。
“这上面写的内容,你们可认?”庆元帝将奏折扔到罗驰与吴雄面前。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罗驰,心中怒火腾升。
罗驰平时办事稳重,多次在军中立功,平常也没有任何风流韵事,没想到私德如此不修。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罗驰是将未婚妻变成了外室,几人差点将人淹死,还闹到了御史那里。
吴雄捡起地上的奏折。
“陛下,微臣错了。”
“陛下,微臣失察。”
两人都垂着头认错。
庆元帝开口,“说说吧,你们打算如何做?”
“陛下,微臣会以平妻之位,迎娶宋茹儿。”罗驰面带悔色,眼眶微红,“是我亏欠她,以后会好好弥补她。”
庆元帝看向吴雄。
“陛下,先前微臣不知此女子来历,产生了误会,下手冒进了。”
吴雄低头请罪,声音嘶哑,“小女同意罗驰所言。”
罗驰将平妻文书与陈情书呈上。
庆元帝见到文书脸色稍缓。
罗驰与吴菲菲、宋茹儿都已经有了孩子,让宋茹儿成为平妻,勉强能将此事说圆。
庆元帝沉思了一会。
现在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不能少,也要对御史有个交代。
“朕念你们真心悔改,就暂不重罚。罗驰,罚俸一年,在军中戴罪立功;吴尚书,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罗驰与吴雄听到处罚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连忙谢恩。
走出皇宫后。
吴雄冷脸看着罗驰,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接下来,怎么做,你心知肚明。莫再让我失望了。”
杀气毕露。
罗驰连忙应是,中衣已经汗湿。
若不是出征在即,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顶上,吴雄此次不一定会保他,毕竟他负了吴菲菲。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庆元帝陷入了沉思。
“你说,罗驰这副德性,以后还堪当大任吗?”庆元帝问了一句。
当值的内侍黄公公恭敬地回答,“老奴不懂国事,不敢轻易评论。”
“朕恕你无罪。”
“老奴年轻时就净身入宫了,对女子不感兴趣。”黄公公尴尬地低头,“也无法体会罗将军多情的烦恼……”
一句话,撇开私德,将罗驰此事的性质,说成了感情上的纠纷。
皇帝楞了一会。
嗯,男人为了权势,总是容易辜负女子。
此时,有内侍过来禀告,大学士陈近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
陈近进入殿内,将一个奏折呈上。
“陛下,京中现在都在疯传罗驰负心一事,还将他比作了当代的‘陈世美’。”
“什么?”庆元帝连忙打开奏折一看。
这才知道,罗驰一事,居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传得这么快?”他面上铁青。
“方才微臣路过罗府之时,发现有些百姓往将军府上扔烂菜叶子。罗将军是朝中重臣,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他此举无疑是给陛下脸上抹黑啊!”
陈近苦口婆心劝诫,“陛下,罗驰之事,已经引起众怒,明日若再领军出征,只怕……”
他欲言又止。
庆元帝脸色已经变成墨色。
今夜有人往将军府扔菜叶,明日大军开拔之时,便会有人朝罗驰再扔东西。
罗驰只怕是难以服众了。
可是,一时之间,有谁能替代罗驰呢?
皇帝在换与不换之间,左右摇摆。
内侍又匆匆来报,光禄寺少卿周卓前来求见。
庆元帝眼前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事。
有人选了。
来人正是秦墨安。
“想要不留痕迹,最好的方式是一把火烧了。”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浓浓烈火,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林棠棠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她颤着声向秦墨安行礼,“殿下,臣女叩谢了。”
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因为出汗,林棠棠额上的纱布被浸湿。
纱布上涂抹的胭脂,层层晕染开来,如同血红色的蔷薇,夺目而又刺眼。
她唇角轻颤,眼波流转中,有懊恼,又夹着逃过一劫的庆幸。
“孤曾多次提醒,下手不要太软。你现在面对的人,是在朝堂经营多年的要员,莫要小瞧了他们的手段。稍有差池,你项上人头不保。”
秦墨安的口气无起伏,但是林棠棠却听出了一丝怒意。
她连忙低着头应是。
吴雄不是侯府的妇人,再小的破绽一旦被他抓住,也会导致她满盘皆输。
“罢了,起来吧。”秦墨安看了林棠棠一会,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林棠棠起身,赶紧添上茶水。
“孤觉得,你在北境时那样很好。手段干脆,狠辣有力。”
林棠棠垂下眼眸。
她不是不狠辣,而是,这里跟北境不一样。
北境的敌人,是面对面的,直接比武力值。
但是这里的敌人,都是笑面虎,杀人不见血,凭武力,是杀不完的。
为救父兄,她只身来京,只能先虚与逶迤,步步为营。
但太子不同,他身居高位,杀伐果断,腕力与手段非常人能及。
她与太子虽然是盟友,但并不想事事都麻烦他;有的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秦墨又补充了一句,“闹大了,有孤担着。”
“诺,谨遵殿下吩咐。”林棠棠应道,松了一口气。
太子所言,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兜底。
“孤给你的信鸽要用起来,宫中事务繁忙,若是碰到紧急情况,让它们传信。”
秦墨安沉思了一会,“以后南立就待在你身边,他武艺高强,你要用好他。”
说完,马车已经到了侯府门口。
“殿下,这两日能否再借我几个人吗?”林棠棠下车前问道,“我对付崔氏,需要人手。”
“可以,让南立安排。”秦墨安颔首。
在尚书府书房。
吴雄久久没有得到线报。
他拿着兵书在屋内走了几步。
“大人,不好了!”亲随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我们派出去查探的人,全部死了!”亲随因为心急,说话没有往日利索。
“死了?怎么死的?”吴雄眼神一凛,如同利刃要破鞘而出。
“被烧死的!昨夜城东一处民居宅大火,我们的人全部被烧死了……”亲随舌头有些发颤。
“全部烧死?这幕后之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吴雄将兵书往案桌上重重一摔,“查,给我彻查!”
“可是,现场只剩下灰烬了……”亲随小声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为的,都会留下痕迹。”吴雄目光如鹰。
“是,小的这就去派人再查……”亲随准备离去之时。
“慢着,去罗驰那里看看,宋茹儿醒来了没有?”
吴雄叫住了亲随,叮嘱了一句,“她醒了立马来告诉我,我要从她嘴里套出一些线索。”
亲随连连点头。
回到侯府后,林棠棠换了一身衣裳,跟着红梅来到了南苑。
余氏半眯着,面露凶光,“林棠棠,今日布匹一事,你作何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侯夫人你看到的那样。”林棠棠径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饮茶。
方才出的汗太多,现在口中正渴。
“大房、二房的所有小姐都有,为何独独没有晓晓的?”余氏见林棠棠自己拿起茶杯饮水,心中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分。
“杨晓屡次找我麻烦,今日还跑到东苑搅局,坏我心情。”林棠棠看向余氏,“若是侯夫人是我,你会如何做?”
余氏被问得一噎。
“晓晓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她未来的嫂嫂,不应该跟她计较这么多。”
“小?我若没记错,她只比我小半岁吧?她都要嫁人了,还能称‘小’吗?”
林棠棠轻嗤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何况布匹是我出银子买的,我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林棠棠!”
余氏面上增了一声恼色,“虽然是你出的银子,但是你不能厚此薄彼,让晓晓难堪,她是侯府嫡长女,也是侯府的门面,你不能拆她的台。”
香雪闻言,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
明明是侯府厚此薄彼在前,侯夫人凭什么说自家姑娘?
林棠棠对着香雪眨了一下眼睛。
接着垂眸,淡声问,“那侯夫人的意思是?”
“听说你后日还要带府中的几个姑娘们去宝衣阁?”余氏喝了一口茶。
“是。快到踏春节了,给她们选一些时新的衣裳,好在节日上穿。”林棠棠回道。
踏春节是大奉国贵女聚集赏春的盛宴,一般在二公主府举办,皇后也会出席。
“就只带晓晓去吧,今日她们都得了布匹,也够做一身衣裳了。”余氏一听林棠棠的用意,立马开口。
林棠棠不乐意,“可是,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要是临时反悔,不太好。”
“这有什么?侯府是我管家,她们都得听我的。”余氏当即沉下脸,“林棠棠,你住在侯府,这点小事都不听我的吗?”
又朝着周嬷嬷说道,“去通知侯府的小姐们,我头风又犯了,后日一早需要到小佛堂给我祈福。”
林棠棠低着头,不啃声。
嘴角却漾开了一抹笑意。
余氏见林棠棠沉默,以为她是被自己威慑到了,心中得意起来。
后日,只有杨晓一人去宝衣阁买衣裳的话,她今日丢的面子,就能找补回来了。
林棠棠回到东苑后,香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方才为何冲我眨眼睛?”
“傻丫头,你猜?”
香雪看着林棠棠笑盈盈的,没有一丝委屈之意,恍然大悟,“姑娘,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想让杨晓去宝衣阁,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林棠棠眨眼一笑。
香雪也跟着笑了,“姑娘主意多。姑娘想让杨小姐去宝衣阁,为何不直接说,非要拐这么大一个弯?”
“就是要她们觉得我是被迫的,日后我才好脱身。”
“脱身?”
“嗯,后日你就知道了。你去跟侯府的小姐们做好解释工作。”
今日余氏为了捧杨晓的面子,以权势压制大房与二房的其他姑娘们。
众口铄金,来日,她们反噬起来,够侯夫人受的。
“姑娘又在憋大招。”香雪说。
林棠棠补充了一句,“对了,明日,给府里的每个小姐都送一坛上好的北境风味早酒。”
在大奉国,信奉适量饮酒能养颜,又风雅,一些贵女有吃早酒的习惯。
杨晓晨起用膳也会小酌几杯。
但北境的酒,比京中的酒,度数高,味道好,却容易上头。
这早酒,也将成为林棠棠的助力。
林棠棠褪去衣裳,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自己的计划,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
戏台已经搭好,剧本框架已构思好,只等杨晓与崔氏女登台对垒了。
崔兰香站在坤宁宫外,使劲用帕子揉了揉眼睛。
皇后正在用膳,听到娘家侄女来了,心情甚好。
“给兰香添上一副碗筷。”
“姑母!”崔兰香鼻子带着哭腔,一见到皇后,便扑到她的怀里。
皇后见平常娇花一样的人儿,眼眶通红,又隐忍着不哭,心一下子被拽紧了。
“怎么还哭上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兰香没有委屈,只是太想念姑母了。”崔兰香想咬着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与方才在宝衣阁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你来说。”皇后看向崔兰香的婢女阿圆,严厉问道。
侄女自小娇养,平常霸道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今日,她哭成这样,却一言不发,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何人让她受了委屈?
这是在打崔氏的脸面!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靖北侯之女杨晓跟小姐抢衣裳,没有抢成,还对我们小姐动粗……”在来宫中的途中,崔兰香早就已经跟阿圆对好说辞。
反正杨晓也动了手,干脆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好了。
届时,杨晓要承受皇后的雷霆之怒!
她要借此扬名立威,让那些对她不服气的贵女看看,她多受皇后宠爱!
看以后还有谁不知天高地厚,敢跟她抢东西!
皇后闻言,勃然大怒!
靖北侯府,一个小小的侯府而已!
本来已经没落了,不过是最近三年得到陛下的青睐,他们就敢如此嚣张了吗?
她父亲崔絮还没有致仕,她这个皇后也还在呢!
他们便敢如此嚣张,不将崔氏放到眼里了吗?
“去,将杨晓给我传来!本宫要看看,她哪里来的勇气与底气,敢跟我们崔家叫板!”
内监很快领旨出了宫。
在靖北侯府,余氏带着众人从小佛堂里面出来,跪着聆听皇后的口谕。
“皇后口谕,命靖北侯之女杨晓,速速进宫!”
“公公,小女此前去宝衣阁看衣裳去了,还未回府。我这就让人去宝衣阁唤她。”余氏讨好道,让周嬷嬷拿了一个荷包,塞到内监手中。
哪知,一向对钱财来者不拒的内监,却冷着脸,不肯接受。
“侯夫人的心思,还是花在管教自己小姐身上吧。”
余氏心中一慌,杨晓是不是闯祸了?
她催促着周嬷嬷,亲自出去去打听。
不久后,周嬷嬷面色慌乱地跑了进来。
“夫人,小姐不在宝衣阁……”
“什么?她怎会不在宝衣阁?”
余氏站起来,“那可打听到,她去了何处?”
“听说,小姐,她,她……”周嬷嬷吞吞吐吐,一脸为难。
“快说!”
“我打听到,小姐今日跟崔家小姐起了冲突,双方闹得不愉快,现在……”周嬷嬷看了一眼内监,面上纠结。
“你说吧,咱家要回宫跟皇后娘娘复命了。”内监端着茶,眸色清冷。
“听人说,小姐现在去敲登闻鼓了!”周嬷嬷心一横,说了出来。
“什么?!”余氏跌坐在凳子上,面色大骇。
杨晓这下,要惹大祸了!
“杨小姐好能耐,咱家先回宫了。”内监闻言,将茶碗一放,匆匆回宫。
“快,去告诉世子,让她务必拦住晓晓,不要敲响登闻鼓!”余氏立马吩咐。
她的头开始又疼起来。
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从小娇惯杨晓,没想到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登闻鼓一响,侯府与崔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得罪了崔氏,以后侯府的麻烦就多了!
余氏按着太阳穴,心中惴惴不安。
如今,她只能祈祷,杨琛能够尽早抵达宫前,拦住杨晓。
这厢,杨晓已经来到了宫前。
她看着有一人高的大鼓,心中有些发抖。
她拿着有些落灰的鼓杵,犹豫道,“真的要敲吗?”
“杨小姐,今日的苦主是你。”林棠棠叹了一声,“崔氏女现在已经进宫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后面前抹黑这件事情……”
杨晓握着鼓杵的手紧了紧,是啊,横竖都会进宫。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鼓杵放到鼓面上。
不想,一个石子忽然从暗处飞来。
“咚咚!”
登闻鼓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响彻四周,杨晓的酒意全醒了。
她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她心中萌生了些退意。
可是。
只要登闻鼓一响,负责的内监便会闻声而来。
皇帝也会在收到线报。
杨晓正晃神时,一个内监走上前来。
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是关于太子妃人选的折子。
皇后已经用印,只等他朱批。
奏折上拟定的太子妃名字,正是崔兰香。
内监匆匆奏报,“陛下!登闻鼓响了!”
皇帝神色一振。
登闻鼓已有三年未曾响过了。
上次登闻鼓响时,查出了有人贪墨军粮一事。
现在……
皇帝眼中冒着精光。
“将敲鼓的人,给朕带进来。”
不一会,杨晓与林棠棠来到了勤政殿内。
杨晓以前只到过后宫,但从未踏足秦政殿。
她有些颤抖地走进大殿,两人行了一礼。
“你是何人?”皇帝坐在龙椅上,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臣女杨晓,是靖北侯之女。”杨晓额头抵着地面。
“臣女林棠棠,今日陪杨小姐而来。”林棠棠回道。
“杨晓,你所奏何事?”皇帝语气威严。
“臣女今日被崔兰香仗势所欺,京兆府尹无法处理,臣女……臣女无法,只得求见陛下。”杨晓斟酌着用词。
想到今日崔兰香所作所为,她的眼眶骤然红了。
皇帝将御笔放到一旁,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一人眼皮高高肿起,发髻散乱,满脸狼狈。
一人头上缠着纱布,还染着血迹。
看起来,确实惨。
奏折中,皇后将崔兰香夸为“京中贵女的典范”。
他倒想听听,其他贵女是如何评价这位崔氏女的。
是差评,最好。
顺势,动一下崔氏。
“欺你?”皇帝语气威严,仔细一听带着点期盼,“详细说来。”
此时崔兰香正在坤宁宫告状,丝毫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即将从云端跌落泥塘,再落入那男人之手。
说话间,已到用膳时间,杨琛留在余氏房中。
下人来报,林姑娘手上拿着两份礼,前来拜见。
余氏脸上染上一抹得意,看向杨琛,“瞧见没?要好好轻视一番,她才会听话。”
“母亲教诲的是。”杨琛夹着一片鱼肉,放到了余氏碗中。
“让她进来吧。”余氏开口。
以往林棠棠来到侯府,会带上重金或奇珍异宝,余氏内心虽然瞧不上她,可是对她送的礼物,还是十分喜欢。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与珍宝过不去。
“拜见侯夫人、世子,小女前来,多有叨扰,还请侯府海涵。”
来人是林娇娇,她面上带着病容,因脚伤而走路缓慢。
她递上了礼盒。
贴身伺候余氏的桂嬷嬷打开盒子,是一支成色上等的金簪子,与一根百年人参。
这两样礼用来送人,不差。
可是,与林棠棠往年送的礼相比,便相形见绌了。
候夫人余氏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林棠棠呢?”余氏放下了手中碗筷,语气威严。
“姐姐还在房中练字,可我觉得拜见夫人要紧,便先带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过来了。”林娇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这是她目前,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母亲,林姑娘脚上还有伤,坐下说话吧。”杨琛让下人拿了一张椅子。
“嗯,你生病了,还特地过来,有心了。”见杨琛开口,余氏也不再多问,收下了礼物。
反正林棠棠还会再给一份,她多收一份,赚了。
她看向林娇娇,“留下一起用膳吧。”
桌上立马添了碗筷。
夹菜时,林娇娇不小心碰到了杨琛的手,满脸通红。
天色渐渐暗下来。
杨琛与林娇娇先后离开。
余氏仍没见到林棠棠,便差人去唤了翠竹过来问话。
“林棠棠进府已有大半日了,都在干什么?怎么也没见她来拜见?”
“夫人,林姑娘一下午都在关着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奴婢几次提醒她来见您,她也不理奴婢。”翠竹将林棠棠的动静汇报给余氏。
“真是没教养!”余氏心中的不满增加,“她不来,今日西苑晚膳也不用送了,她饿了,自然会想到我。”
翠竹面上尴尬,低着头,“林姑娘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什么?你送的?”余氏语气不善。
“不,不是奴婢,是林姑娘身边的丫鬟,从酒楼订了一桌菜,带到府里……”翠竹急忙解释。
余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林棠棠可是无理,都寄人篱下了,还只顾着吃喝。
她想通过膳食拿捏林棠棠,看来是行不通了,得当面敲打。
“去将林棠棠喊来,我倒要看看,她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准婆母!”余氏怒气冲冲地朝着翠竹喊道。
翠竹应声退下,片刻后,林棠棠便来到南苑。
“问侯夫人安。”她冷冷道。
“你终于来了。”余氏见她两手空空,心中火气剧增,说起话来更加阴阳怪气。
“不知夫人唤我来,是为何事?”林棠棠不理会余氏话里有话,直接开门见山。
“林棠棠,我是侯府主人,也是你的准婆母,你既到侯府,便应先拜见我,这是基本的礼数。”余氏将“婆母”两个字咬得极重。
“是该拜见,可今日我初来侯府做客,只有一个丫鬟指路,并未见到夫人或侯府其他人出门迎客,我以为夫人事务繁忙,不便前来打扰。”
林棠棠不卑不亢,却直接点明:是侯夫人不知待客礼数在前。
哪有准儿媳来府上,无一人迎客的道理?
余氏一噎。
林棠棠居然敢提出异议,不像以往一样赶紧讨好自己?
“本夫人执掌中匮,要应对一府琐事,自是忙碌,哪有时间迎这个,迎那个。”她喝了一口茶,堪堪压住火气。
林棠棠神色嘲讽。
谁不知道,侯府琐事,都是几个管事嬷嬷在打理?余氏只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已。
她明明故意为之,却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真是虚伪。
见林棠棠不接话,余氏面色更加不虞。
贴身伺候余氏的周嬷嬷,适时开口询问,“刚刚林娇娇小姐来拜见夫人,送了两样贵礼,老身准备将它们放入库房,不知林小姐此次前来,可有要入库的东西?”
这是赤裸裸地在向林棠棠要礼,就如同问她“你带了礼物上门了吗?”一样直白。
余氏悠悠地喝茶,端着婆婆的架子,等待林棠棠的表示。
跟在林棠棠身后的春雪看不下去了。
侯府的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林小姐到侯府做客,住得差,受怠慢,她们居然还亲自向林小姐讨要礼物?
“入库是主母管辖之事,与我无关。嬷嬷此问,莫非要我越俎代庖,这置侯夫人脸面于何地?”林棠棠刻意曲解,冷冷地回了周嬷嬷。
既然余氏不要脸,她便不给脸。
余氏没听到预期的答案,脸色比炭火还黑,正要出言训诫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罗将军与公子在书房吵起来了,像是要打架!”
“罗驰?”
“正是!”
余氏心中着急,罗驰是京中力气最大的人,常年征战,杀人如麻。
而杨琛以前从文,只在北威军中呆过三年,怎会是他的对手?
“可知是为何事?”余氏边走边问。
“好像是说什么玉佩,什么人,其他听不清,小的不清楚。”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书房。
林棠棠跟在后面,眼角染开一抹杀气。
鱼儿,上钩了。
这下,杨琛再也无法摆脱嫌疑了。
宋茹儿鲜红的血,刺痛了罗驰的眼睛。
像是会感染一般,罗驰眼中的猩红,也越来越多。
“怎么,就喊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吴氏鼻子一哼,“没用的男人!”
“你说谁没用?”罗驰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吴氏这般为难,心中的愤怒又增加了一分。
“说你怎么了?你也不想想,你靠着我们吴家辉煌腾达,如今,却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厮混,还有了孽种!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吴氏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吴家给的!”
“这是我自己用军功挣来的!”罗驰粗着脖子。
“呵,你的军功值多少钱?若不是我父亲,这大奉朝哪里有你立军功的机会?”
吴氏横眉冷对,“你若是识趣,就不要维护他们两人,乖乖地将他们绑起来!”
吴氏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罗驰身上。
是啊,离开了尚书府,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穷小子了。
宋茹儿看着罗驰,眼中早已是泪花一片。
那个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人,在她与儿子的生死关头,却犹豫了。
罗念跑到罗驰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爹爹,不要抓我跟娘亲,我害怕,我害怕……”
罗念嘶哑的哭声再次响起。
罗驰心中的柔软,再次被紧紧揪住。
眼前是他唯一的儿子,是她深爱的女子。
三人相见不能其乐融融,反而……
“怎么了?罗驰,你还不动手?”吴氏不耐烦地说道,“动手啊!”
小厮将身子交到了罗驰手中。
罗驰拿着绳子,手都在颤抖。
吴氏心中更是烦躁,指着小厮,“还是你来!”
在宋茹儿母子俩的哭泣中,小厮绑住了两人。
罗驰胸口闷疼,对上罗念质问与惊惧的眼神,别过头去。
罗念心中父亲的伟岸形象,瞬间坍塌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居然如此懦弱,对他们母子俩见死不救!
“现在,人你也绑了,可以消一口气了吧?”罗驰深深吸了一口气,给吴氏倒了一杯茶,“我让人将他们送出京城,永远不会回来。”
他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也不会对吴氏造成任何威胁。
“做梦!”哪知,吴氏使劲将被子摔到地上,瞬间的碎片四溅。
“那你还要哪样?”罗驰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被吴氏狠狠踩在地上。
“我要将他们扔到水井里淹死!”吴氏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别人的份。
一块小糕点她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何况是自己的丈夫?
一想到,曾经跟她耳鬓厮磨的丈夫,跟眼前这个女人颠鸾倒凤,还生出了一个孩子,她心中的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除非是她死了,否则她一定要亲手将这两个人送上不归路!
“你非要如此决绝吗?那你将我置于何地呢?”罗驰看着吴氏,隐忍而又压抑。
他是靠着尚书府上位。
可是,却连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都护不了,这种上位未免也太憋屈了。
“你在外面养外室时,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来质问我?”吴氏怒问。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罗驰问道,“我养外室,妨碍到你的地位了吗?你不照旧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吴氏定定地看着罗驰。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罗驰,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当即一个耳光打过去。
罗驰的脸上泛起了五个手指印。
罗驰一愣。
“我说他们都得死!你没有资格拦我!”吴氏对着小厮,“叫几个人,将他们扔到水井里去!”吴氏嚣张道。
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冒头。
罗驰一把推开吴氏,挡在小厮面前,“我看你们谁敢!”
他不能让罗念出事。
吴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见罗驰一副凶相,顾不上还有下人在此,便嚎啕大哭起来,朝着门外跑去,一边哭一边喊,“父亲……”
罗驰立马将宋茹儿母子俩身上的绳索解开。
“我先派人将你们送走,你们先离开京城,等一切风平浪静,我再来寻你们……”宋茹儿看着身材高大的罗驰,眼泪更多了。
庄子上的人手不多,他们加起来都不是罗驰的对手。
吴氏连夜给吴雄传信。
罗驰趁着时机,给宋茹儿母子准备行囊,安排了两名亲信,连夜送宋茹儿离开京郊。
等到一切忙完。
他来到吴氏房中。
“夫人,人我已经都送走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你吧。”罗驰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有苗不愁长,来日方才。
“我怎敢打你?你今日连着对我动了两次手了!”吴氏眼睛哭得红红的,大饼一样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罗驰看到她这副模样,压制住心中的恶心。
若非情势所逼,他再怎么高攀,也应该去找一个好看一点的女子。
今日,吴氏跟宋茹儿一对比,他瞬间觉得宋茹儿比天仙都好看。
“若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伤人性命,我也不会如此。”罗驰叹了一口气,头偏向一边,看着花瓶里的桃花。
“罗驰,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吴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你就等着吧。”
罗驰不言。
他觉得事已发生,无非就是被吴雄教训一顿罢了。
他皮糙肉厚,不怕揍。
两人僵持到天明。
门外再次传来小厮的声音,“夫人,尚书大人来了。”
吴氏连忙起身,来不及梳洗,直接飞奔而去。
罗驰晃了晃脖子,走向花厅。
反正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决定了。
两人来到花厅,罗驰的眼睛,猛然一缩。
他看到了夜里已经被送走的宋茹儿母子俩。
“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罗驰的声音带着颤音。
“驰哥,我们是坐马车走了,可是,不知为何,车夫又将马车往回赶了。”宋茹儿此时也害怕急了。
她手里牵着罗念,不敢看向吴雄。
这个人身上的威压,太恐怖了。
罗驰闭上了眼睛。
这下真的完了,吴雄来了,宋茹儿母子,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淹死!”吴雄下令,立马有人来擒人。
“父亲!”罗驰跪在地上,急出了泪花,语气着急,带着恳切。
“领兵之权,你还要不要?明天就要出征了。”吴雄轻飘飘的一句话,压的罗驰哑口无言。
罗驰立马沉默了。
下人将宋茹儿母子两,拖拽到井边。
母子俩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正要被推入时。
“住手!”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侧目一看。
是一位老者。
庆元十年,大奉国上京,气温骤降,大雪纷飞。
靖北侯府西苑内,雪压弯了树枝,寒风潇潇,炭盆冰凉。
林棠棠挺着大肚子双手冻得通红,浑身哆嗦。
“嬷嬷……我好冷……去拿点炭火……”她冻得牙根发颤,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老奴可做不得主,今日府上有喜宴,府中所有炭火,都紧着前厅,哪有你的份呢?”
伺候她的王嬷嬷,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喜宴?谁的喜宴?”林棠棠眼眸微惊,府中喜宴,为何她毫不知情?
“自然是世子爷娶亲的喜宴啊。”嬷嬷看着她笨重的身子,眼中露出一股鄙夷,“你现在这副模样,出去别冲撞了夫人。”
闻言,林棠棠如遭五雷轰顶。
她与靖北侯世子杨琛早已定亲,婚期就在四个月后。
几个月前,蛮夷突袭北境,父亲北威将军带着几个兄弟与八万将士奋力御敌,战情紧急之际,她带着寄居在将军府的堂妹从战地逃脱,历经万难,来到京城靖北侯府,请杨琛求见陛下,让朝廷派兵增援。
后来,杨琛便率领兵马去了北地,临行前,救父心切的她,在杨琛的诱哄和半强迫中,把身子给了对方,如今,已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可今日,杨琛竟然回来了,还另娶他人?那她又算什么?
不行,她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把推开门,顶着漫天飞雪,走到了回廊上。
“林姑娘,世子爷特地吩咐了,你不能走出这院子!”王嬷嬷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捉住她。
“大胆刁奴!我凭什么听你的?”林棠棠发了狠,一把敲在王嬷嬷肘部的麻筋上,王嬷嬷立马松了力道。
她扶着肚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东苑走去。
东苑内,红绸高挂,桂圆花生满床,喜色无边。
林棠棠鞋靴湿透,身上挂满雪花,推开门时。
正看到杨琛在跟新妇喝交杯酒。
而那新妇,竟是自己九死一生从北境战地救出的堂妹:林娇娇!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对我?”
她当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明亮的红色,晃得人眼睛生疼。
“不是让你看住她吗?怎么闹到跟前来了?”好事被打断,杨琛看了一眼低头赶来的王嬷嬷,面上不快。
“是林姑娘太霸道了……非要闹着出来,老奴的手臂到现在还是麻的……”王嬷嬷哭诉。
“呵,都是怀着身子的人,还是这么不安分。”
杨琛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棠棠,“既然你来了,我便实话告诉你,从今以后,娇娇便是侯府里的主母,你便做妾罢。”
“妾?笑话!我堂堂北威将军府嫡女,做你的妾?杨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棠棠怒而惨笑。
“姐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嫡女?哼,北威军叛变,将军府一个月前就已覆亡,你还在这里好模好样的待产,那是世子仁慈……”
林娇娇盈盈起身,嘴里的话如同匕首刺向林棠棠,“你父兄都死了,谁会为你撑腰?”
“叛变?死了?”闻到噩耗,林棠棠眼前发黑,双膝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一心为国的父兄,怎会叛变?
她不信……
林棠棠扶着门框,缓缓起身,颤身盯着杨琛,“你不是求见陛下,亲自去北境支援父兄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嗜血的眼神,杨琛微微侧过头。
“北威军与贼寇勾结,杀良冒功,骗取军费,陛下亲自下诏,让世子前去平叛。”
林娇娇笑靥如花,站在杨琛身侧,“如今,世子凭借平叛功劳,已被陛下升为一品征北大元帅呢!”
“是去平叛,不是救援?”林棠棠一怔,浑身冰冷,她脸色煞白,如被人拽紧了心脏,艰难开口,“你们……出卖了将军府?”
“大胆!”杨琛怒斥一声,睥睨道,“你现在是侯府的人,说话要注意分寸,否则……”
杨琛眼中泛起一丝杀意,他不许任何人质疑北威军谋反一事。
“否则怎样?杀了我吗?”
林棠棠哑着嗓子,恨意疯长,“杨琛,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给将军府讨回公道!”
说完,她眼泪决堤,朝外走去。
“放肆!你想去哪里?”杨琛怒极,大喊道,“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出府!”
外面风雪交加,林棠棠被一拥而上的侍卫压跪在了雪地里。
“放开我!”林棠棠的肚子阵阵发紧,冷风劲劲,仿佛吹进了心里。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却毫无效果。
林娇娇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款款走到她跟前,贴在林棠棠耳边,轻语道:“姐姐,你猜得对,北威军并未谋反,但是,有些人需要北威军‘谋反’,而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力,用叔父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换取了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棠棠脑袋嗡嗡作响。
父亲将林娇娇当亲闺女看待,她写的第一个字都是父亲所教,不想到头来,她却以此背刺将军府。
“林娇娇,将军府的养育之恩,你就是这样报的?就算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林棠棠情绪激动,剧烈咳嗽。
“姐姐,寄人篱下怎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而不是我?这些年,我在将军府,早就受够了!”
林娇娇眼神猖狂得意,“就因我举证有功,世子娶我为正妻,而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失去父兄庇佑,只配做一个低贱的妾室,你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闻言,林棠棠只觉得呼吸都苦不堪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跟她海誓山盟的未婚夫,一个是将军府呵护长大的堂妹。
可是,他们却勾搭成奸,联手负她,要了父兄与八万北威军将士的性命!
轮番刺激下,一股温热的血从林棠棠身下流出,顷刻便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衫。
剧烈的疼痛传来,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
还没到预产期,林棠棠知道自己要早产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林娇娇看着疼痛不堪的林棠棠,心中涌现一股快意,她勾起嘴角,回到了新房。
“世子,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早些歇息可好……”林娇娇柔弱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衣襟。
杨琛一把揽住林娇娇的腰肢。
新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屋内,罗帐轻垂,香肩半露,娇喘连连。
屋外,林棠棠难产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雪白,触目惊心,刺人心扉。
她如同被风摧残后枯萎的梅,眼睁睁看着,屋内烛光下人影重叠。
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眼角滑落的泪凝结成霜,她呼吸越来越弱,眼中写满不甘。
最后一片雪花飘落,林棠棠意识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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