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是他作为臣子和将军无法逃避的宿命,更是朝中党派斗争、边疆危机的结合体。
右相的女儿,代表着朝堂上最复杂危险的力量。
而沈清意,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医女,她的存在,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潜在的巨大威胁。
朝中早有流言,说边关将领身边出现可疑女子,可能是敌军的离间计或细作。
无论沈清意多么清白,只要她在他身边,就会成为攻击他的靶子,甚至危及她的性命。
他不能,也不敢让她卷入这场腥风血雨。
他必须斩断这份情,用最快、最彻底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巨痛和不舍,仿佛将整个灵魂都冻结起来。
他将诏书缓缓放下,没有去看沈清意。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却透着一股刻骨的冷漠,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沈医女,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是纹银千两,聊表谢意。”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推到她面前,语气冰冷得像刀锋,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报恩对象,“你医术高明,乱世之中,有此傍身,回乡后定能安身立命。
京城权贵的生活,不是你能想象的,更不是你一个民间女子能适应的。”
沈清意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万斤巨石砸中,瞬间四分五裂。
她看着那袋冰冷的纹银,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未卸下盔甲、背对着她的男人,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半个月的温暖,那些短暂的宁静,那些互相理解的时刻,都在这一刻被他亲手撕碎,化作这冰冷的银子。
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和痛苦而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呼吸困难。
所有的话语,所有涌起的痛楚,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将军……”她艰难地开口,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只发出这一个破碎的音节。
那声音里,是无法置信,是巨大的失落,是隐忍的悲伤。
李哲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强迫自己的声音更加冷硬,字字句句像刀子扎向她,也扎向自己:“边关危急,军务繁忙。
我病已好,多谢沈医女,明日一早,我便派人护送你下山。”
他的背影绷得死紧,手指在背后攥得青白,手心早已被指甲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