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哽咽的声音,一下一下,隔着雨水、隔着铁皮棚,像一把钝刀子,从我耳朵一点点磨进心里。
我从床上下来,给那只狗留了点饭,是冷的,半个鸡蛋加一团没调味的米饭。
狗不敢靠近我,只在不远的墙角看着,尾巴夹着,眼神像我小时候被打完后躲在厕所里看门缝那样。
我知道那种眼神,它是看着世界,却不敢靠近。
我搬到这个城中村三个月了,房子潮,窗子缝里灌风,楼道里每天都有男人抽烟的味。
墙壁发黄,马桶堵得要死,水管一到半夜就哗啦响,像哭。
但在这儿,我安静。
我不需要报备几点回家,不用听人敲门,不用假笑,不用解释电话是谁打的。
在这儿,我是自己。
毕业后我在北京教钢琴,一个月三千八,偶尔接点私活,最多也就五六千块钱。
我妈说我过得像乞丐。
我爸说我这辈子没出息。
“一个女孩,租破房子,拣野狗养,搞不清自己是谁。
你以为你活得有尊严?
你活得就是个笑话。”
他在电话里这么说完,紧接着就是我妈的声音:“你爸说带着狗回来吧,我们不拦你。”
我那时候,居然信了。
我带着狗回去。
那狗是我捡来的,断了一条后腿。
我带它去医院,医生说有点费钱。
我掏光兜里所有钱,留下一句话:“能救就救。”
狗刚好那阵恢复,瘸着走路,但精神还不错。
我带它回家,以为爸妈年纪大了,火气收了。
结果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关门打狗。
我爸抄起扫帚直接砸在狗身上。
那狗没叫,哀嚎一声,钻到沙发底下。
他低头找不到,拎起沙发掀开,一脚踢上去。
狗眼珠子当时就出血了。
“你看看你带回来的是什么玩意!
一个断腿的野狗,和你一样,倒了大霉才碰上!”
我那天站在客厅门口,连鞋都没脱。
他打狗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
不是不敢,是太熟了。
那种暴力,是我们家的日常。
只是这次,靶子换成了另外一条命。
狗蜷在墙角,全身颤抖。
它看着我,那眼神太像我小时候了,像在问:你能不能,救救我?
但我动不了。
我妈坐在饭桌前,咬着筷子:“你那是什么命你不知道?
你就跟扫把星一样,哪儿倒霉哪儿扎。”
我头一次这么清楚地明白,他们其实不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