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枣花开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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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枣花开完结文》精彩片段

站起身拉着王晓晓的手说，“就跟人似的，再难也得挺着脊梁骨。”

吃完饭，王晓晓看着王桂枝纳了半天的鞋子，被这白花花的线绕晕了眼。

日头爬上枣树枝，街头小卖部王婶推门进来：
子都能念书蛮？”

3、夏雷惊梦开学那天，王桂枝早早就将王晓晓摇了起来，在用布缝制的书包将书本、铅笔数了一遍又一遍，“可别落下东西，这本子你省着点使，正反面用橡皮擦着一样用，到了那别和人家起矛盾，也别打架，路上别被拐子拐了去……行了，我知道了，一天天念叨个没完。”

王晓晓抢过书包，拿起桌子上装好的干粮，匆匆跑去门外，和李盼一块走着去上学。

天蒙蒙亮，路上人并不多，只有村头的小黑狗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晓晓，我娘说就供我念完小学，初中得上县里去，可烧钱了。”

“管那个，咱先好好念，咱也去镇上见识见识，回来和她们炫耀嘞！”

1998年，夏日的风裹挟着热气。

王晓晓攥着46分的数学卷子缩在草垛后。

远处传来同学的哄笑：“王老太婆家的蠢丫头又考砸喽！”

她低头盯着布鞋——王桂枝纳鞋时扎破手指的血点还凝在
哪来的饭吃，你妈像你这么大这些事早就不用我管了。”

“烧火还不会，这不比念书简单。”

王桂枝迈步将王晓晓拖过来一把按在灶头前的小马扎上，握着她的手一边添柴一边说：“火要空心，人要实心，你看，这不简单的很。”

不知什么时候火星子溅在王桂枝的补丁裤上烧出焦黑的洞。

王晓晓盯着火苗，突然问：“林小芸也吃枣花馍吗？”

“叫啥林小芸，那是你娘，熊孩子没大没小的，你娘最稀罕我蒸的枣花馍了。”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你娘在城里吃香喝辣，用不着咱操心。”

锅内升起的蒸汽透过糖纸糊的窗户，白白的，像电视里的仙境一样，笼住王桂枝眼角将落未落的泪。

后半夜老鼠啃木箱的声音将王晓晓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害怕的用被子蒙住头。

忽明忽暗的灯下，王桂枝正用不知哪来的银簪尖挑破冻疮：“怕啥，没见过老鼠蛮，再不睡小心叫她咬你耳朵。”

王晓晓伸出有些红肿的手，将头盖得更严实了。

鸡叫三遍时，王晓晓被锅铲声吵醒，破陶罐里泡着隔夜煎饼渣。

王桂枝正站在牛棚前往草料筐撒麸皮：“牛吃八分饱，干活才有劲。”

寒风从窗缝钻进来，糖纸哗啦响着，映出墙角的蛛网忽明忽暗。

王晓晓想到牛棚前找王桂枝，但是迎面的冷风将她推回屋里，只能站在门槛上大声喊：“王桂枝，你会不要我吗？”

“会，不听话就给你赶回去。”

王桂枝手上动作不停，凶巴巴的回道。

“听话，我可以帮你添柴火，你教我喂牛，我能干活。

妈妈早就不要我了，现在爸爸也不要我了，我，我不想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王晓晓越说哭的越大声，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土屋里印成一个个点。

“听话就行，你都跟我姓了我还能不要你？

要不然昨天早把你赶出去了。”

王桂枝赶忙往屋里跑，伸手擦掉王晓晓的泪。

“你出生那年你爷爷嫌弃你是女娃，要不然你就随她们姓刘了。

跟了我的姓就是我王桂枝的孩子，我王桂枝还养不起你一个孩子蛮？”

王晓晓被王桂枝拉进怀里，小孩的眼睛却又被窗户上忽闪忽闪的糖纸吸引，“王桂枝，糖纸在窗户上不会化掉吗？”

“化不了，”王桂枝
水。”

王晓晓抓起旧保温壶，壶身还粘些许的泥渍。

蒸汽从壶盖下缓缓飘出时，她仿佛听见王桂枝：“女娃娃的手该沾墨水，不该沾血。”

可周倩腕上卡地亚手链的反光刺痛了她的眼——那抹银光多像林小芸改嫁那日，从轿帘缝里坠落的珍珠耳环。

保温壶悬在半空，不远处的走廊传来宿管脚步声，王晓晓的虎口被壶盖烫出水泡，却恍惚看见王桂枝敲村支书家的门——不苟言笑的她将脸皱的满是褶子，露出一个四不像的谄媚笑容，沉甸甸的鸡蛋压弯了她的脊梁，只为换张入学申请书，就像此刻她手背上鼓起的透明水泡，裹着滚烫的、无处安放的尊严。

算了，就这样算了吧，好好读书，王桂枝说读书才有出路，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气温骤降，天空飘下的雨裹挟着零星的雪花，门卫室喊王晓晓领包裹。

林小芸裹着貂皮大衣，珍珠耳环换成钻石，站在门口伸手扫去头发上的白，看见王晓晓喊道：“晓晓，我是妈妈呀！

你姥姥说缺冬衣，你看我给你买了新衣服……”是她吗？

不记得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了，但是这个声音确实和王桂枝偷偷打电话的声音很像。

“哦，给我吧，谢谢。”

王晓晓说不上什么心情。

“我给你老师打招呼了，咱俩出去吃个饭。”

小饭馆的暖气片上凝着水珠，林小芸给她夹了块红烧肉，断断续续的说着她近些年的生活：“你继父在南方开了个开厂子，她很爱我……我现在手头上钱不多，其实挺后悔没把你带走的，但是你继父觉得女孩没出息……你放心，妈想好了，你以后考上大学我和你继父说说，把你接回家……
”村支书摇着头：“一个女娃娃家，让她念什么书，没有用的！”

王桂枝没有应声，继续照着纸上的字迹描摹。

王晓晓冲进来拽人：“回家！

我不念了！”

“啪！”

耳光声混着惊雷炸响。

王桂枝拽过王晓晓的手摁在红艳艳的印泥上：“按手印！

按了印你就是城里人！”

王晓晓撞翻桌上墨水瓶，黑汁泼在申请书上：“当个屁的城里人，种一辈子地才快活！”

暴雨连下三天，王晓晓最终还是被王桂枝在新的申请表上摁了手印。

趴在床上的她无聊地在床上打滚，其实她也挺期待去县里上学的，那可是一中啊，多少人拿钱都进不去的地方！

突然，炕席下原本平整的地方有些凸起，王晓晓伸手进去想要抚平，发现藏在床单下一沓厚厚的汇款单。

林小芸的字迹从“给晓晓买衣服”到“给娘买药”，最后一张写着